他站在门口看女生的背影,她正抬手揉自己的肩,撞痛了么,他眯了眯眼。
展览厅距离酒店不远,崔世礼穿了条露肩的蕾丝裙,佩戴了黑珍珠耳钉和手链,到达后先和品牌合作方交谈了会,才进入展厅观赏。
先是本系列主题的选定介绍,再之后便随便看了,才五月中展厅就开冷气了,加上天气并未转晴,雨虽停了,却渐渐漫起了雾,体感阴冷。
svt此行来柏林的只有徐明浩,文俊辉,尹净汉,李知勋四人,在活动站台出席拍完照,再看不看展就由他们自己决定了。
两个中国人嫌天冷,李知勋有点灵感要回去捋捋,于是都先行回了酒店,只余尹净汉自己来了展厅。
他已经逛了两圈,准备去柏林大教堂感受感受建筑美感,从狭长的走廊绕回入口,脚步突然顿住,女生漫步走进,繁复一体的蕾丝裙轻裹着她,露出来细白手臂与小腿。
展厅很冷,这是他走了两圈的第一感受,她就穿这么一条裙子的话应该很难舒适地看展,尹净汉看着女生逐渐环起来臂。
他准备离开的脚步转换方向,稍微加快走去,一边慢慢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臂弯上。
“很冷吧。”尹净汉轻巧地搭话。
确实...
崔世礼回头看他,难得有和她搭话她一下子能分辨出来的爱豆,不枉她也喜欢过svt一段时间,她看着尹净汉递过来的外套。
却不知道该不该接,她才迟疑片刻,男人就笑了:“回酒店再还给我就可以。”
噢他记住了昨天撞到她了,崔世礼说着谢谢接过来,米色设计款外套,和她原本穿的一身还蛮搭。
看着她把外套披在身上,尹净汉含笑和她告别。
就来送一个外套么,对陌生人居然还有如此善心,崔世礼疑惑,她早已记不清当时对他们了解的印象了。
展厅里不止有珍珠饰品,还有彩宝,规模比崔世礼想象得还大,也比她想象得更有意思。
展示玻璃柜旁会详细介绍珠宝出产地信息,设计思路,成品展示,认认真真逛下来一圈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感谢尹净汉送来的外套,崔世礼默默想。
金硕珍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信息了,崔世礼看着手机的聊天框,疑惑地戳了个表情包过去。
邮箱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崔世礼随手点开,乱码用户名发送的一张图片链接。
什么,垃圾广告么。
她没做防备心理地打开了,下一瞬间身体一整个僵住。
杀了你杀了你!
离jin哥远点!!!
血红的大字凌乱遍布纸张,她的手指不自觉下滑,纸张下半截是红色字迹所写的她的名字,被打上了红色的大叉。
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厅内的冷气恍若化作实体的冰刀凌迟着她的躯体,华彩的珍珠像监视她的鱼眼,耳边好像响起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得不停。
一股窒息感从咽喉蔓延开,连呼吸都带着顿挫,崔世礼的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咔哒关上手机,站在原地合上眼,深呼吸,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感谢它留存给自己仅剩的暖意。
汩汩的血液流动声仿佛在展厅内回响,崔世礼脚后跟后撤一步,还是转身朝室外走去。
田柾国在二楼看着她逛了好一会,还发消息给车银优开玩笑说:“哦豁,遇到神女了,看我能不能一次性拿下。”
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看见女生僵在原地然后转身就离开,田柾国连忙跑下楼,从展厅出去左右看却没找到人影。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耳鸣减弱,崔世礼抿着唇顺着施普雷河往酒店走,捏着手机的手颤抖,她垂眼持起手机,点开锁屏的瞬间切掉邮箱界面,停顿了片刻,给金硕珍打去了电话。
嘟嘟两声,居然顺利打通,经由电磁信号有些失真的话语从对面传来:“世礼啊,你猜我在哪?”
“......”
细微的呼吸声。
“..我到柏林了呢,就在你们酒店门口,你还在看展嘛...世礼?”
重重的咽下唾液的吞咽声,然后是哽咽和颤抖的鼻音:“...在往施普雷河走的第一座桥这。”
“怎么了?我很近的马上到,别挂电话。”
哪怕是个笨蛋都能听出来崔世礼此时的状态不对劲,更别提金硕珍是个多敏锐的人,听见她声音的同时心就揪起来,他不明所以地安抚她,加快脚步往这边跑。
柏林的雾萦绕在女生的身侧,她孤立站在桥的对面,安静地持着手机在耳侧。
田柾国勾起笑,从另一边走上桥,找到你了。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视力如此好,以至于能看清女生微蹙的眉,苍白羸弱的神情,微垂的睫毛下,她的眼底像藏了一整个柏林的雾。
田柾国控制不住地心悸了下,他皱着眉捂住自己的胸,漂浮的玩笑心思已经不经意间沉底,呼出气准备过去。
女生侧对着他,睫毛忽然扬起,朦胧的眼帘逐渐清晰,雾气像宝石一般凝成泪珠,又重重地掉落。
田柾国的脚步顿住,心脏像被擂般响动不停,他也没办法再过去了,因为在女生泪落的瞬间,与他相知相识多年的哥哥拥住了她。
他站在高地势的桥上,逐渐后退,嘴唇控制不住地颤动,他随便打了个电话出去。
“玧其哥,怎么办啊。”
“怎么了?”
“我和jin哥绝交的话就可以追求他女朋友了吧。”
“...你说什么呢?”
崔世礼没有和金硕珍讲威胁邮件的事,因为温暖拥住她时,一股莫大的安心瞬间笼罩了她心上,被牵着手带回酒店,极度紧张后的安心化作困意,她搂住金硕珍的腰,在仍雾气弥漫的柏林沉沉睡着。
如果她哪怕遇到了最害怕的粉丝威胁,却仍然想牵住金硕珍的手,那就说明,她的顾虑已不存在了。
只要她产生战胜恐惧的足够的爱就够了。
金硕珍的手悬在女生的发顶,又轻缓地像顺小动物毛一样安抚她。
他垂着眼,感觉自己的心跳随着女生身体呼吸起伏一起跳动,在那个凌晨的船舱时,她也是这么沉谧的模样。
思绪再如何没整理好,生理反应是骗不了自己的,看到她眼泪一整颗落下时,金硕珍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碎了。
他无比庆幸十七个小时前登上飞往柏林飞机的自己,想见她,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发顶。
尹净汉在餐厅等到关灯,也没等来还外套的女生,皮鞋的鞋尖在地板点出轻慢的哒哒声,他看了眼表,笑着自言自语:“这可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