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不大,但还是空间有余,江胜可以离李祠安保持着一定安全的距离。
他糊里糊涂地洗完了,就要去拿浴巾擦拭自己,甚至根本没有用沐浴露,“李祠安,帮我拿一下浴巾,在你的右手边。”
李祠安递了浴巾给他,声音混沌在水花里,“你就洗完了?不再搓搓了么。”
搓搓……说得他很脏似的。
真是受够了这种直男发言,江胜一把夺了浴巾束了下身,没好气地说:“没你身上那么多泥。”
气雾弥漫,花洒的水还在哗哗而下,浴室里有些模糊不清,李祠安见江胜着用手指刮着短发,水珠顺着他清晰的下巴和后背往下,在那修长的背脊和腰间蔓延着爬。
显得很不耐,浴室里全是水蒸气,他微张着唇艰难呼吸,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醉人。李祠安皱眉回过了视线,再次把头埋进了滚烫的花洒下。
直到江胜开了门出去。
他重重地喘息一声,觉得心里有块大石头落下。
今夜江胜睡得很安稳,也许是李祠安再次好心地让他靠窗睡床,也许是他习惯了这屋里闷炉般的温度,他没能被李祠安的肩胛骨再次蛊惑,一闭眼便入了眠。
他不知道,沉默的李祠安彻夜难眠,既不是热也不是心慌,但就是半夜爬起来拿了作业,去客厅点了台灯赶了余下的作业。
次日早起,江胜比李祠安先醒,一转头发现地铺没人,去了客厅发现茶几上趴着的李祠安,睡姿凌乱,脸上还横了字印。
少年睡容安稳,晨起的日光在他发尾跳跃,翻过高挺的鼻梁在脸颊投射下片阴影。
江胜努力形容,得出结论:操,老子喜欢。
倒是儿子江胜意外的是,林逸然也起了大早,她火急火燎去了厨房,伴随着一股淡淡的糊味儿,端出来一锅看似能吃的肉稀饭。
闻着味儿,李祠安也醒了,肩膀上的毯子滑了下来,他捡起来还以为是江胜替自己盖的,拍了拍这贴心室友的肩膀,“谢了啊。”
他进去放了毯子,顺便叠了江胜的小被子。
“来来,胜儿、祠安,以后都在家里吃早饭,我在前面超市找了份工作,正好就跟你们上学的时候顺路。”林逸然放耳锅上了桌,拿出三个碗来,跃跃欲试地盛了饭,“第一次做饭,你们俩凑合凑合。”
能吃起来不难吃就成,这是江胜对她妈的要求,他小心翼翼地尝了口,然后欲哭无泪地吐了出来。
李祠安倒是不挑,他看着江胜的苦相闷笑了一声,也是好奇着地喝了一口,而后皱着眉毛咽下了。
见了他们的表情,林逸然心下更没了底,“有、有这么难吃么?”
她吃了一口,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忙抽了张纸吐了出来,“哎呀,我明明放的盐不多呀,算了算了这锅直接倒了,干脆我带你们去外面吃得了。”
见林逸然很是失落,江胜李祠安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忍。但是江胜并没有为照顾她情绪,而逼自己吃下这饭的打算,却反而看到了李祠安那傻小子的表现。
“能吃的,将就一下就成。”李祠安挤出了个微笑,直接撒拉了一大口,嚼到嘴里的一瞬间眼皮轻微抽搐。
江胜看不下去,去抢了他的筷子和碗,吼道:“李祠安!将就什么,咱们又不是没饭吃了,至于这么节约么你。”
“不、不吃了,走咱们准备出门。”林逸然尴尬不已,没想到李祠安这么呆,也没料到江胜这么拗,他这儿子的反应怎么比人家还激动?
生什么气呢,江胜也说不明白,可能是怕李祠安吃下去,万一他妈也让自己吃下去。也可能只是觉得有点心疼,说不定李祠安就对此觉得习以为常,为了不浪费哪怕糠糟烂菜也要咽下去。
这他妈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祠安没说话,由着江胜拿捏了自己,而后去收拾了作业进书;而后一屋三口人整理好行装出了门。
“哎。”江胜跟李祠安并着肩,“怎么不说话?”
晨风偏凉,李祠安看着江胜的短袖,注意到了他手背上的乌青,“早上凉飕飕的,你怎么不套一件外套。”
江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注目在自己裸.露的小臂上,他心里直犯嘀咕‘我有看起来很冷的样子么。’一摸才发觉皮肤确实是凉的。
林逸然走在前面,在听电话跟谁聊着天,江胜正好拉李祠安慢了步子,说:“我跟你说,我妈那性子你不能惯,不然的话她还当自己是贵妇,咱就得告诉她厨艺哪里不对,不然遭殃的可就是咱俩的胃。”
“是亲儿子么你?”李祠安斜了他一眼,有些听不得他这副口吻,“我看你才是,还把自己当大少爷,你那性子才是被惯出来的,一碗盐稀饭而已能齁得死你。”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江胜甩了下他胳膊。
这人居然,跟个小孩一样,对李祠安撇了撇嘴,还说:“不识好歹,我明明是在关心你!”当然江胜只觉得自己是抱怨,殊不知在李祠安已经完全曲解了。
觉得江胜在向自己撒娇。
“少来,这套不管用!”他甩开江胜快步走开。
江胜一头雾水,揉着被他拍疼的手腕,没搞懂李祠安为什么突然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