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的感觉真不是滋味。
江胜静默,心里那阵烦躁又升腾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兜里一探去摸烟。
空空如也。这下更觉得烦躁了。
怎么不说话了?
李祠安低头看手机,但其实有些心不在焉,撇了江胜的脸一眼,发现他垂头丧气的样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他对他的情况有所耳闻,据说法院把他判给了他爸,但这小子是自己放弃了荣华富贵,这落魄少爷恐怕现在后悔了吧。
但是关他李祠安屁事,当好人的是他爸李富康,我跟这小子又他妈不熟,让一米八的自己跟个一米七个儿的挤一张床?
靠,只是想想,已经热得出汗了。
他俩正互相沉默着。
李富康和林逸然进来了,没注意到他俩僵持的氛围。
内向的李富康显得格外热情,一股脑地将自己儿子的事全盘托出,“哎,祠安是体育生,体考成绩没考好,没上心仪的学校,城里的高中又不准复读,索性还是把他给弄到镇上来。”
李祠安嘴角一抽,被反复鞭尸的表情。
林逸然哦了一声:“原来祠安比我们胜儿大一岁啊。这下子他俩都读高三,会不会分到一个班啊?”
总算是听到了江胜最关心的转学问题。“就是一个班。”
李富康说,“班主任李富德,正好就是我表弟,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去上课。”
天,班主任居然是亲戚。
江胜和李祠安同时唉声叹气。
“唉,你俩垂着头干什么。”
李富康打量一周,发现江胜的行李箱还没动。“祠安让你帮着小江收拾东西你听不到吗?就知道玩手机。”
江胜刚想说话。
李祠安抢先一步,给他扣了顶帽子,“爸,太热了,我一个人也就算了,人小江金尊玉贵的,我这屋里是不是也得装个空调啊?”
从他这张嘴里说出来,江胜甚至金尊玉贵这个词成了贬义词。他懵逼脸摊着手说:“李叔叔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
林逸然指了指隔壁,“额……要不换换?也确实太挤了,瞧瞧你俩多高,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别别别,那就再装一个嘛!”李富康很大气,至少在李祠安眼里是这样。
这个死了老婆有近十年的男人,在听闻林逸然有求后热情似火施于援手,浑身上下都正焕发着第二次春来的味道。
李祠安摇头笑了笑,只在乎空调装上了就好。
林逸然只是笑:“嗳,瞧瞧你…胜儿还不多谢你富康叔。”
“好,谢谢富康叔。”李富康的心思,李祠安的心眼,江胜也只一眼便看了出来。
他无话可说,毕竟他妈也快四十,现在只是个无业游民,免不得托些人情办事。
但是,他妈说了不可能给他找后爸,那么他就尽好儿子的责任。
两大人又唠嗑着,话些家里长家里短,李富康中途出去买了趟菜,打算露一手给他们开开眼。
李祠安负责打着下手,切得一手好菜刀工流畅,惊呆了某位从没下过厨的江少爷。
江胜夹起一片肉,看着晶莹剔透的它,星星眼对李祠安搭话:“厉害啊祠安兄弟,你这刀工练了多久啊?”
“需要练么,不是有手就行?”李祠安说。
李富康和林逸然当开玩笑似地哈哈地笑,只有江胜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独自拉扯大儿子的男人果然能干,吃了半个月黑暗料理的母子俩,一顿简单的晚饭下肚后眼泪差点下来。
因为这顿饭,江胜对李祠安油然起敬,下午跟他的别扭烟消云散。
两中年人收拾饭桌洗碗的间隙,江胜洗完了澡擦着头出来,只穿了条五分裤的他,正欣赏着自己没有腹肌的小腹。
唉……要是有腹肌的话就完美了。
“江胜同学……”李祠安突然喊他。
江胜转头一看,李祠安从浴室里走出来,浅色的垂腿裤修身又显长,他赤着上身露出小手臂肌,小麦色的皮肤勾勒着优美的腹肌。
啊~不愧是朝气蓬勃的体育生。
李祠安下颚线流畅,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水,更衬得棱角分明五官清晰,江胜正觉得这人赏心悦目——只见他手上捏着自己的黑色内裤。
操。
一时间谁比谁社死都不知道。
李祠安青筋暴跳,一脸忍无可忍:“这种贴身衣物,就不用放洗衣机了吧?”
额……一时间忘了。
但是江胜觉得看帅哥生气好玩。他绷着嘴角,佯装天真不解,说:“不放洗衣机的话,难道你帮我洗吗?”
想逗逗李祠安,看看他什么反应。
李祠安撇了紧闭的厨房一眼。
然后深吸一口气,啪地给砸了江胜的脸,哑着嗓子地骂了句国粹。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江胜一动不动,默默地顶着贴身衣物,然后眼睁睁地看它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