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走出了习楠的房门,可那股沉重的压抑感却半分未减。一股冷风吹来,槿园里又蔓延着木槿花的花香。可夙月,再也无心欣赏。
她看着站在木槿花树下的玄夜。就好像他还是那个少年小黑,她还是那个少女夙月。
一切,一如昨日,却都面目全非。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
戎楚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的美感,夙月只看到有一群侍卫正呜呜泱泱地朝着自己奔来。可玄夜却先行一步,飞到了夙月的跟前,挡住了她。
“谁敢动她。”玄夜一声喝问。
侍卫全都不敢上前一步,踟蹰着。
戎楚挑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戾气。他和玄夜两人,气势不分上下。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倒叫侍卫们为难了。
“玄夜,你让开。”夙月说的很是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你……”玄夜对夙月的举止感到匪夷所思,没听从她的话,依旧挡在她的面前。
夙月只好绕过了玄夜,直直地往前面走去。
“我跟你们去,请带路。”
夙月感觉得到,她经过戎楚的时候,戎楚看了她一眼。她不怪他,毕竟他的孩子没了,他也一定很难过。
所谓的地狱,就让夙月一个人下去吧。自从习楠赶夙月走的那一刻,夙月就已经身在地狱,饱受酷刑了。
“戎楚,我告诉你,如果你敢伤她一根汗毛,我一定让你后悔!”玄夜怒道。
恍惚中,似有几只鸟儿被这声呼喝吓住了,如惊弓一般扑扇着翅膀飞向空中。
夙月抬头望天,心想这天不知究竟何时才会放晴。
牢里的日子自然不好过。不说吃穿,光是晚上老鼠磨牙的声音就能让夙月胆战心惊,彻夜未眠。因此,她的身子自然又清瘦了许多。
玄夜也时常想方设法的来看她,给她送些好吃的,陪她说说话。
可惜夙月对于那些东西却提不起半点的食欲。唯一能让她欣慰的是,竟还有玄夜日日陪她。自从两年前发生那件事后,她就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能如此平静的和玄夜相处在一块儿。
“夙月。”好不容易眯起眼睛小睡一会儿的夙月此刻又被一声叫唤惊醒。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牢房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戎楚。此时的戎楚没有黄袍加身,少了许多凌人的气势。
“你来了。”夙月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病了。那天她淋了好一会儿的雨,却就这么湿淋淋的陪了习楠一夜。
此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打开了牢门。
眼见戎楚就要进来,夙月便道:“你还是别进来了吧,里面脏,不符合你的身份。”
夙月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冷,但她却没有抱紧双腿,反正装作很平常的样子。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她才不要博取别人的同情。
可是微微颤抖的肩膀仍是泄了密。
尽管已经尽力忍住,却还是会不住的颤抖。
她好像,真的生病了。
“你在怪我?”戎楚还是走进来了。
“没有。”夙月没有看他。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还能保持正常的音量和戎楚说话,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下跪行礼。
“我那天实在是太冲动了。”戎楚似乎有些歉疚。
“习楠她……怎么样了?”如今身陷囹圄,还需要在意那些繁琐的礼节,槿贵人槿贵人的叫吗?
“她……她来向我求情,让我放了你。”戎楚并没有正面回答夙月的问题。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夙月反问。
戎楚并不回答。整个牢房是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夙月突然轻笑了一声,道:“应该的。就让她怪我吧,如果怪我,能让她好受些。”
戎楚神色复杂的看着夙月,酝酿了好久,才说出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会让人放了你。”
夙月看着戎楚渐渐远去的背影,视线越发的不清晰起来。他终于走了,他终于走了……夙月的神智越发的模糊,往身上的茅草堆栽去。
其实她早就撑不住了,她一直在等戎楚离开的那一刻。即使要倒下,她也不想被他看见。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夙月又梦见了那个女人,梦见了她手上美丽妖娆的木槿花图案,还梦见她抱着她轻轻地哼着歌,嘴上还挂着幸福的笑意。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夙月就能看到她的脸了……
可夙月却醒了。是被人吻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