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前脚刚踏出门,后脚便看见正好下朝的某人。
“奴才拜见帝君。”夙月早已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戎楚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只是问了句:“这是谁住的?怎么这样冷清。”
旁边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连忙回道:“是个叫习楠的小主,刚进宫没几天呢。”
“哦。”戎楚只是应了一声,始终没看夙月一眼。
走了一段路,却又冷不防说了一句:“似乎宜荌和她的好驸马快到京城了吧?我与他们真是许久未见了。”
“正是呢,公主和驸马爷正在轩殿候着呢。帝君有所不知,如今这宜荌公主正有了身孕,驸马爷可真是欢喜的不得了。”
“哦?那倒是很好,我也是欢喜的不得了呢。”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叫夙月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里渐渐地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只是她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以至于这异样的情绪实在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波澜。
只不过,走神却是难免的。这会儿,她也是头一趟称错了药量,从前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连一旁的太监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习原太医,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一旁给她打下手的小太监算是整个太医院里唯一把她当人看的人了。
“没事。”夙月摇摇头。
只是,想到他与宜荌此刻正在宫里,自己和他们碰面的机会又大了些罢了。
“习太医安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太监正站在太医院门口。看得出是有些身份的人,不少年轻的太医见着他都要问候一声,而夙月一旁打下手的小太监更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还小声提醒夙月赶紧过去。
夙月心知此人不好惹,语气也不免有些低声下气:“鄙人习原,敢问公公有何指教?”
太监斜瞥了夙月一眼,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今日公主回宫探亲,说到思念家乡,打算小住一段日子。而如今公主又有孕在身,需要有太医悉心照料,绝不能出任何岔子。原本得找个有经验些的太医,但帝君却钦点了你。你可得好好干,干得不好可就是掉脑袋的事。”
夙月杵在原地,脑袋里只反反复复出现宜荌儿二字。这下可好,知道是火坑都非跳不可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准备好药箱子跟我来。”
夙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药箱子整理好,还顺手捎了一块布巾。
太监带着夙月紧赶慢赶,好容易才来到宜荌所住的轩殿。如此看来,戎楚对宜荌确实是很好的。这轩殿是绝对的豪华,绝对的独一无二。
“习太医就从这里进去吧,帝君还等着奴才回答,奴才就先行告辞了。”
夙月见太监已经走远,才从药箱里拿出布巾,将脸蒙上。若说戎楚不认得自己,还颇有些许可能性。可这宜荌,却实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还是小心点,方有命可活。
夙月一路走了进去,可谓是格外的小心。只见殿内只有宜荌和几个宫女,玄夜并不在此。宜荌正躺着一个小榻上小憩,几个宫女给她锤手锤脚,服侍的很是周到。宜荌如今多了些妇人的味道,越发地风韵卓然。若是回眸一笑,必然是千娇百媚。
“奴才拜见公主。”夙月说的很小声,又怕吵醒惹怒了宜荌,却又不得不把礼数做周全。
宜荌缓缓地睁开一双明眸,微微皱眉,道:“你脸上的是什么东西?”
“回公主,奴才刚进帝都,有些水土不服,脸上长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生怕惊扰了公主。于是这才自作主张,将脸蒙上了。”夙月早已想好如何应付。
宜荌的确有些嫌弃的模样,道:“那就随你吧。我的确是不喜欢见那些东西。吓着我倒是不要紧,可别吓着我腹中的胎儿。”
旁边的宫女说用手绢往空中飞舞了一番,似乎是要赶走些晦气。
“帝君倒也真是,怎么派了个这么不吉利的奴才给公主。让我把他遣了去。”身旁一位宫女对宜荌说道,这宫女似乎颇有些地位,说起话来也响亮些。
“这样真的好么?我有些担心帝君那边……。”宜荌犹豫了一会儿,像是有些为难。毕竟是戎楚给她派来的人,这样的态度真的没关系么?
“公主,你可得三思啊,就算是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也得千万小心。”
宜荌看了宫女一眼,黛眉微蹙,最终还是答应了。如今的宜荌,雍容华贵,样貌依旧是这么的百里挑一。夙月对于她的伪善早已没有了半点感觉,从前,宜荌也是这样,骗了她,骗了所有人。
“习太医是吗?要留下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不知道你的医术是不是真是这么高超。公主有些乏了,你退下吧。”宫女说罢便又嫌弃地摆摆手,巴不得夙月早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