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星难以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其实不止一次,他会生出面前这个看起来成熟深沉的男性和普通人有一点不一样的想法。他不止一次见到裴景修在和其他人交谈时,直白到让气氛尴尬,完全不在乎社交礼仪。
而现在,他又是用那副平静到近乎冷淡的语气说出这种让人害怕的话。
普通人...至少像夏南星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对着一个不太熟的男人说出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用餐的话。
他怔在原地,抓着椅子的指关收紧到发白,也不敢上前一步。
裴景修等了他两秒,眉头蹙得更深,问他:“怎么?”
心脏快要跳出胸口,夏南星疯狂吞口水,他生硬地咳了两下,才颤着嗓子道:“我不是很饿...”
然后肚子就叫了一声。
男人唇线绷直,只说了两个字。
“过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浓郁味道。
这味道熟悉到夏南星觉得安全,又陌生得让他感到压迫,像是启动了身体里某种程序,不自觉地听从指令往前,在男人曲起的大腿上坐下来。
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能清楚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寿喜锅里翻滚的水泡、餐具冰冷的光泽、垂在身后僵直的尾巴,以及裴景修裤子柔软的布料...
但他仍然不敢放松,全身力量都集中在双腿上。男人身上很热,他觉得自己坐在一座火山上,只是浅浅地触碰着,便清晰地感受到身下滚烫。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直接触碰到和他相接的地方,再迅速抵达四肢百骸。
脑海不受控制地自觉想到裴景修往昔在健身房锻炼的情景,夏南星还是猫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趴在里面认真欣赏。眼下他甚至不用看,也能回忆起现在坐着的,是怎样的一条腿。
忽然,一只手扶在腰侧,炙热的温度烫得夏南星几乎要弹起来。
那只大手却用力地将他禁锢,随后往怀里一带。
夏南星撞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他顾不上疼,下意识地抬手抓住裴景修的肩,才不至于向前扑倒。
裴景修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松开抚着腰的手把人环抱着,再用筷子夹起一片金枪鱼。
红色的鱼肉喂在嘴边,夏南星却张不开嘴。
站着的时候还好,一坐下来,衬衣就显得不够长了,只能用手拼命往下扯着。
如果这个时候抱着自己的人低头看一眼,他就可以去死了。
庆幸的是,裴景修非常热衷于投喂他的猫,见夏南星没什么反应,扶在腰侧的指头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说:“张嘴。”
夏南星哆嗦着张开嘴,并且在心底祈求那只手能移开。
再摸下去,另一座火山就要喷发了......
裴景修喂食的动作停下来,盯着面前木讷的人看了几秒后,抬起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将含着食物的嘴合上。
然后静静地等着,像是期待的神态。
怀里的男生很单薄,衬衣穿在身上几乎快挂不住,领口的扣子少系了一粒,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鼓起平缓的起伏,被黑色的项圈遮了大半。
他安静地嚼了两下,艰涩地开口道:“我能不能——”
“吃完再说。”
男人出声打断。
“噢...”
夏南星乖顺地将嘴里食物吃完,又舔了舔唇,才说:“我能不能自己吃。”
话刚说完,嘴边就递过来一只剥好的虾。
“......”
夏南星只好吃了。
等吃得差不多时,又递过来某种贝肉。
夏南星不喜欢吃这个,嚼得很慢,脸颊撑得鼓鼓的,低头看着裴景修。
捞汁的味道让他眼底淅出薄薄一层水雾,原本漆黑的瞳孔变昨朦胧起来,头顶的耳朵也紧贴着头皮,看起来很是可怜。
裴景修总算停下投喂的动作,垂眸瞥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攥紧的手,轻轻颔首道:“可以。”
接着把手中的叉子递给他。
夏南星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恭敬地接过叉子,犹豫了下,指着餐桌一侧问:“那我能不能去旁边那个椅子上坐着吃?”
“可以。”
男人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夏南星逃难似地窜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中途还迅速低头看了一眼某处火山,已经有平息的趋势。
他扯了扯衣角,端正坐着一点点平缓着呼吸。
“你觉得做人好还是做猫好?”
坐在身侧的男人突然问道。
夏南星双手捏紧叉子,用力到快要变形。
他不知道裴景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很想说做猫好,因为做猫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每天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但理智让他口是心非:“我不知道...”
男人搭在桌沿的手指无声地扣了扣,“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