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瞥了一眼那只小狗,这会它正扒着地毯,趴在地面上不住地挪动,短短的一小截毛尾巴甩来甩去,试图把自己往沙发底下塞。他笑了笑,转过头走进厨房开始烧水,泡茶。
外面哗哗大作的雨幕连成一片,哈利又一次坐在这张沙发上,陷入一片让人放松的柔软中,手里捧着他的那杯红茶慢慢喝着,脚踝边是毛茸茸的触感。脚边那只小狗安静地睡着了,它的脑袋缩进沙发底,却露出一大半身体在外头,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窗外的雨声似乎也被这份安静放大了,两侧的水声交错在耳边环绕。哈利放下茶杯望着窗外倾盆大雨,此时此刻,似乎连心跳呼吸都放慢,时间变得漫长、平静。
好像在遇到奥瑞莉亚本人之后,他刚才还在犹豫烦恼的那些问题忽然都被放下了,这个姑娘独自一人也活得生机勃勃、热烈鲜明,让人仅仅只是看着她,就总是忍不住要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似乎沉淀到了水面之下,忽地放空了下来
他默默地端起红茶又尝了一口,想了想,顺手用魔杖给另外一杯的红茶加了个热,然后收起魔杖藏好。
那就这样好了,让他一个人把秘密埋在心底,不要给她徒增烦恼吧。
他也并不想再一次对着她举起魔杖了。
奥瑞莉亚脑袋上盖了一条大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走进客厅的时候,意外发现哈利整个人靠在沙发里,似乎阖着眼在小憩。但她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那个地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她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间连呼吸和动作都放轻了。
但这其实应该是一个很难完全放松下来、放任自己好好休息的人。虽然他的身体姿态是放松的,但睫毛轻动并不安稳,一直还隐约处在防备或者说警惕之中,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动——似乎习惯于握着什么却被迫改变。*她有些好奇,这位经常加班的波特先生,为什么看起来却并不像她见过的那些普通政府公务员一般松散闲适。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细微的三个呼吸声起伏,直到哈利自己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她。
“要来杯红茶吗?”
“当然。”
哈利说完才觉得他们对话听起来像是身份颠倒了,仿佛他才是这所公寓的主人,邀请客人来一杯茶。
实际上刚刚他并没有睡着,他以为奥瑞莉亚会说话或者走近,一直等待着她的反应,像最初他们相遇的时候一样。但她并没有,似乎是不愿打破那份宁静或是别的什么,她只是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甚至短时间内真的给了他一种静谧安逸、过分舒适自在的错觉——不过好像一直以来,关于她,他总是猜错。
奥瑞莉亚这才笑着走过来,把自己手脚舒展地摊着倚靠在沙发里,身上白色的居家服因为滴落的水渍肩头变透。她把一头红发用毛巾包起来,端起她的那杯红茶,慢慢喝着。
哈利也不说话,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在一片奇异的安静中,听着外面的雨声,各自把茶喝完。虽然他们一个穿着巫师的傲罗工作制服,一个穿着麻瓜的睡衣,却神色自若,如同认识许久的朋友般随意,不需要客套也并不尴尬。
“那把伞就借给你了,记得下次还我。”
“我会的,那么,再见。”
一个不用伞的巫师,不得不撑着一把借来的伞慢慢走着,直到他确信自己消失在对方的视线里。哈利站在家门口,用魔杖指着门锁打开公寓,然后收起那把还在滴水的雨伞,靠在门边。
不多时,浴室里也响起水声和满室热气蒸腾。
“下午好!”
洛里在办公室里看到自己上司的时候,觉得对方看起来非常有精神,不像往常总是带着点风尘仆仆的、隐约的疲惫,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这一次哈利似乎没有把他打发回家以后自己再埋头工作,看起来,他的上司回家换了衣服,一身清爽地才回来。
“下午好——可以开始准备整理他们所有人的口供记录了,或许我们之后还需要去调查一部分信息的真实性。我已经把你们手头没有急活的人召集过来安排好任务了,那么,开始吧。”
“没问题!”
洛里精神十足地回答他的上司。
奥瑞莉亚从宠物医院出来,医生刚刚给这只流浪的小黑狗做完检查,运气不错,这孩子身体健康。医院先给小狗做了简单的驱虫,预约的疫苗要过几天才能排到打,奥瑞莉亚就提着刚买来的宠物外出用的笼子把这只狗拎回了家。医院的工作人员也帮忙拍了照片,答应如果有人有收养意愿的话,他们会把这只布莱克推荐给他们。
“我建议你还可以去社区中心问一问,他们或许会更清楚哪些家庭准备养狗。”
热情的宠物医院的护士小姐这么告诉她,奥瑞莉亚连连点头。她不仅拐去了社区登记了,还准备晚上找酒吧的熟客们帮帮忙,他们大都住在附近,应该能更容易打听到谁家想要养狗。
说起来,她似乎确实是继承了父母亲不擅长取名字的特质,简单粗暴地把这只捡到的小黑狗暂时取名为布莱克。奥瑞莉亚一边拎着笼子和那只有些呆头呆脑、可能被医院吓到的小狗大眼瞪小眼,一边理直气壮地想,这不是很形象么?
至于血统,医生说看不太出来,或许是混合了不同品种的犬类,等长大一些再根据特征更好判断。
奥瑞莉亚却觉得无所谓,她没有机会做这只小狗的主人,只要今后收养他的家庭不嫌弃他血统就好了——作为一只狗,忠诚、可爱,能够陪伴在身边,血统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