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病床上还留有余温,人应该刚离开没多久。
余柚音拦住过路的护士,询问病房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护士看了一眼病房上的门牌号,眉头微微皱起:“病人转院了,家属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余柚音忙追问。
“就在刚刚,一个挺帅的叔叔给病人办理了转院,他还去找院长,特批了一辆综合医疗车随行。”
对于豪气十足的男人,小护士记忆深刻,她脸上带着笑,语气羡慕极了:“直接去找了院长,还让院长对他点头哈腰的,这得多有钱呐。”
余柚音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一定是孟颂。
孟颂带走了母亲,他到底想干什么?
余柚音来不及多想,抬脚就往医院楼下跑,却只看到综合医疗车的尾气。
见余柚音跑出来,一旁的孟颂显得有些惊讶,随后脸上又有些羞愧。
毕竟先斩后奏,怎么说都有些上不得台面。
但孟颂又不得不这么做,当年他被父母送出国外,连跟彭淑说一声都没来得及,他自觉亏欠,所以没脸再见彭淑。
可彭淑竟然给他打来电话,说给他生了个女儿,孟颂已经对不起彭淑了,对于这个女儿,他想尽自己所能的弥补。
余柚音站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她偏头看到了一旁的孟颂,脸上不自觉的变了颜色,一双眉毛皱的很紧,
对于这个陌生的父亲,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且内心本能的抗拒。
太过……陌生了。
孟颂走到余柚音身边,他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沉默片刻后,男人率先开口:“我把你妈妈送到更大的医院,那里可以更好的治疗她的病情,你不用担心她。”
余柚音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将这个信息接收。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猝不及防的把母亲接走。
可想起母亲的病情,余柚音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不这样,难道要看着母亲病死?
余柚音去问了医生,像彭淑这种肝癌晚期,想要延长寿命就必须换肝,而手术费用会非常昂贵,30万到50万不等,而且还有后续不断的排异治疗。
这病……是个无底洞……
余柚音把质问的话咽下,她低下头,双手攥紧身侧的衣服。
半晌,余柚音在沉默中出声。
“谢谢你。”
孟颂愣了下,随即紧绷的面色缓和下来:“我是你爸爸,我们之间是不用说谢谢。”
“你说的……医院在哪里?”余柚音垂眸问。
“r市。”孟颂脸上带着微笑,眼角浮现几条细微的皱纹:“跟我走吧,我们的家也在那里,我带你回家。”
家?余柚音把手捏得泛白。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余柚音有种被推着走的感觉,被彭淑推到孟颂面前,现在又要被孟颂推到r市吗?
面对亲生父亲,这个陌生的人,余柚音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怨他。
“我……”余柚音嗓音干涩。
见余柚音没有即刻答应,孟颂没有催促,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面对余柚音的犹豫,孟颂耐心的询问:“是担心回家不适应吗?你放心爸爸的妻子不会欺负你,你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不会适应不了新环境的。”
余柚音微微摇头:“不是。”
“那就是还有需要打招呼的人?”孟颂问道。
这一次,余柚音沉默两秒后,点了点头。
孟颂抬手准备拍余柚音的肩膀,但看到对方想退又不敢退的样子,他又把抬起的手放下。
他笑得温和,语气却又生疏得诡异:“我给你留个电话,等你把事情解决完通知我,我接你回家。”
余柚音目光定定地看着脚下,沉默许久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手机上的消息还未回复……
今天一天没有见到余柚音,去问了章明,才知道她请了假,可不知怎的,段望总觉得心里有点慌,被提溜半空中的窒息感,让他没法喘息。
“回家一趟,我有话跟你说”这一则话则是他爸发给他的。
在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后,段望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将手机揣进口袋,决定先回家问他爸找他有什么事,然后再去余柚音家看看。
“吱呀”一声。
钥匙还没插进锁眼,门就因为惯性打开。
“门怎么没关?”段望有些疑惑的将钥匙收回,抬脚进了房间,迎面对上了段盛学的目光。
“你站这里干什么?想吓死人?”段望问他。
平时这个时间段盛学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躺在沙发上休息,又或者是进屋睡觉。
怎么也不会门都不关,跟个门神一样堵在门口。
见段盛学一直盯着自己,段望有些错愕的问:“难道是在等我?”
段盛学终于有了反应,从喉咙中“嗯”了一声。
紧接着,段盛学把头偏过去,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信封,递给了段望。
段望将牛皮信封翻看一下,并没有在上面看见署名,他拧眉问段盛学:“这是什么,你给我这个干嘛。”
[我知道您对段望有偏见,而且这种偏见即使您知道两年前的真相,也不会改变,但真相就是真相,任何人都不能让段望没做过的事负责]
想起临走之前女生给自己看的遗书,和这番话,段盛学看向段望的眼神复杂。
女生说的没错,他对段望有偏见,不然也不会不听段望解释,就认定杜若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
可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要段盛学道歉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