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淑拿纸的手一顿,转而替女儿擦了擦嘴角:“你这孩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做的不好吃呢。”
余柚音嘿嘿一笑,把彭淑夹过来的菜吃了个干净,直到感觉有些饱了才停下。
彭淑看着余柚音放下的筷子,眼神有些飘忽:“柚音啊,关于昨天的事,妈想跟你再谈谈。”
昨天的事?
去找她的亲生父亲吗?
余柚音脸上的笑僵住,看着桌上的饭菜,也明白了了彭淑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谈。”
彭淑立即追问:“为什么?你难道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彭淑十分不解,在她的理解里,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来历,怎么会有人不想认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不想知道。”余柚音摇了摇头:“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顶多算是陌生人。”
彭淑愣住,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余柚音:“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想与不想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说完,余柚音起身就想走,却被彭淑抱住了腿,她抱得很紧,一点没有撒手的意图。
“你爸才不是余英华,你爸叫孟颂,是孟氏集团的掌舵人,我不许你叫余英华爸。”
刚上完药的伤口隐隐作痛,余柚音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她声音微微颤抖:“妈你别闹了,我上学快要迟到了,你放开我好吗?”
跪坐在地的彭淑抬头,泪眼婆娑道:“柚音,算妈求你了还不行吗?你就去见他一面,就一面就好。”
彭淑做出了让步,没有强迫余柚音去认亲生父亲,而是提出了让两人见上一面。
原本她对孟颂已经心死,可自从在高中旧友那里听说简颂回国以后,她就像疯魔了般,整日整夜的回忆着他们的曾经。
那些甜言蜜语,让彭淑一度怀疑怀疑,当时孟颂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选择离她而去。
彭淑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柚音,你就去见他一面,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就好,让他知道有你这么个女儿。”
“知道又有什么用,十八年过去他肯定已经娶妻生子,又怎么会在乎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儿。”
余柚音的话,似乎让彭淑恢复了清醒,变得不再那么歇斯底里。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临死之前就这么一个愿望,如果不完成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彭淑松开余柚音的腿,她抬手抚上脸颊,一脸苦涩的说:“十八年太久,我都变得这么老了,简颂肯定也认不出我来,我也不敢见他,所以才会让你去。”
“你去帮我问问……”
“问什么?”余柚音闭了闭眼睛。
彭淑脸颊划过泪光,语气中俨然有了哭腔:“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走了。”
刚才彭淑提到自己没多少日子,余柚音是想反驳的,可家里大大小小的药瓶,让她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那么无力。
余柚音看着失魂落魄的彭淑,身侧的衣角捏了又放。
半晌,她出声说了一句:“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彭淑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好好,妈不着急,给你时间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咱们再谈。”
“嗯。”余柚音点头。
看着彭淑恢复光彩的眼睛,余柚音微不几乎的轻叹口气,绕过她转身回了房间。
早上的空气有些凉,虽然太阳公公已然苏醒,但却似乎只起到的照明的作用。
余柚音思绪乱成一团,初冬的微风拂过,她分不清是衣服穿少了,还是自己心冷。
她就那样走着,看着周围的街景,心想这条已经走过无数次的路,为什么此刻会变得如此漫长。
经过昨天那个拐角,余柚音鬼使神差的调转方向,抬脚走了进去。
那家诊所显然已经开了门,不锈钢的门把手上挂着营业的牌子,透明玻璃上贴着几张书法贴纸,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余柚音捏了捏口袋里的药膏,在昨天同样位置没看见那人,她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什么。
“欸,快要迟到了知不知道,怎么还傻站着不动。”
耳后猝不及防传来声音,余柚音被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好巧不巧,刚好踩在一块碎石上。
余柚音整个人以平躺的姿势往后倒去,就在她等待疼痛来临之际,被人一使劲拉了过去。
段望有些被吓到了,呼吸都有些不稳:“靠!你吓死我了。”
看着段望慌乱的表情,余柚音觉得有些好笑,被吓到的人分明是她才对。
“抱歉。”尽管如此,余柚音还是率先道了歉。
段望看了眼余柚音的脚踝,见她能正常站立,就松开了她的手。
“别说抱歉,你没事就好。”
余柚音压下弯起的嘴角,想了想又对着段望说了声“谢谢”。
段望一身不良气息,但却很有活雷锋精神,他摆摆手,大公无私道:“多大点事,乐于助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不过余柚音这一声谢,却让段望回忆起昨天,那个时候她好像也道了谢。
段望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他挑了挑眉,然后语出惊人。
“该说不说,这下你可欠我两个人情了。”
“啊?”余柚音一愣,微微放大的双眸满是疑惑:“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