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只是在想解决办法。’阿斯代伦不想细聊。

他总不能说，自己有那么一刹那以为德鲁伊想要抛下他自救去了，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咒骂这个多此一举的德鲁伊，就见她收敛了翅膀，像是自杀一样直冲而下，他说不清看到现在这一幕是什么感觉，或许和盖尔与影心下意识向他伸出手的时候、和瑞秋变成雕鸮毫不犹豫地朝他冲来的时候一样吧？心好像久违地漂浮了起来，又在被巨型猫头鹰接住的时候落回了原地。

他的手掌磨蹭了一下羽毛，触感和食人魔丛林摸到的雪鸮类似，对比起枭熊又更柔软一点，不过巨型雪鸮的羽毛太大，一根都可以拿来当铺盖的程度……

‘看来地下空间非常大，我们在上面什么也看不见，你们试试看能原路返回吗？’盖尔平静了很多，声音回到了游刃有余的状态:‘或者描述一下环境吧，我应该可以提出一些有效建议，心灵链接结束的时间快到了，失联之前你们说不定可以重新爬上来。’

‘你是说攀岩？这个通道太长了，天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影心觉得法师有点异想天开。

‘感谢挂念，我们实际上正在接近洞口，只要你们两个在洞口接应一下。’阿斯代伦安排的毫不客气：‘至于环境……很黑暗，空间非常大，瑞秋变成的猫头鹰伸直翅膀后至少有6米，参考这个，她能在地下空间里自由行动，里面的味道闻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有点血腥味，还有蜘蛛尸体上的臭味，等等，我看到了一些很微弱的光源，那些是蘑菇吗？’

阿斯代伦拍拍瑞秋的背，想让大猫头鹰靠近一点观察，巨型雪鸮却突兀地扇动翅膀，向漆黑一片的“高空”拔高了一大截。阿斯代伦迟了一步才察觉有个毛发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巨大牛头怪物潜伏在蜘蛛尸体边，用看不到眼白的双眼歪头注视着她们，也不清楚在这里等待了多久。

‘我们遇到点麻烦，地底下的牛头人发狂似的正在袭击我们。’阿斯代伦双眼眯起，完全趴在雪鸮背上躲避牛头人投掷的石块，地底下几乎没有光源，他的黑暗视觉只能看到黑白的影像：“不赖啊，幸好你反应快。”

瑞秋没发出声音，用一个快速偏移回应他，巨型猫头鹰的黑暗视觉范围超过阿斯代伦两倍，她可以清楚看见黑暗里有两个牛头人在蹲守，它们把蜘蛛女王的尸体当成捕猎的诱饵，而她们现在就是最好的猎物。在不熟悉的地盘里开战很不明智，盖尔也认同这个观点，百科全书已经对他们的所在地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幽暗地域，传说中恶人都害怕的隐秘空间，深埋在地底下，这里损失了所有阳光与星光，成了最纯粹的黑暗温床……唔，结合阿斯代伦描述的特征，还有发光的蘑菇这点，恭喜你们，你们发现了沉没在地下的世界。’

‘这些夸张的形容又是你从哪里看来的？拜托收收那些‘华丽’辞藻，我们需要更实际的资料。’

‘我很惊讶，你竟然会嫌弃盖尔的描述，不应该立刻掏出书本纪录下来吗？毕竟你在营地时常常练习这些。’

‘阴影之心，泄露秘密可不是光彩的行为。’

‘冷静，冷静，这时候还浪费时间吵架太糟糕了！听着阿斯代伦，心灵链接支撑不了多久，我长话短说，不要靠近地下河，不要去未知的洞穴，飞行很不错，只是不要太贴近穹顶，地底下的怪物几乎漫天遍地都是，你们尽量在链接失效之前回来可以吗？’

‘……我想你可能说的太晚了。’阿斯代伦原本闲适的声音忽然一噎，原来雪鸮为了躲避越来越密集的投掷，围绕着竖井周围越飞越高，现在已经很接近穹顶了，更糟糕的是，穹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鼓动了一下，阿斯代伦顺着头顶起伏不平的钟乳石看过去，确定那不是错觉，他的声音有点干涩：‘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把一件斗篷挂在这种地方？’

‘斗篷？离开那里，快！’盖尔顿时反应过来：‘可能是蛰伏伪怪，很麻烦的东西，擅长拟态，但是怕光，当然我更不希望那是另一种更麻烦的东西，比如说黑暗精灵。’

瑞秋无法回话，但她能听到盖尔的提醒，身体也立刻做出了反应。

只见雪鸮双翅一震，朝着远离“斗篷”的方向冲撞而去，她出色的听觉已经先一步捕捉到了敌人的位置，某种宽大的爬行生物正贴附在石壁上飞速移动，发出簌簌的急促噪音。怪物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超过了相位蜘蛛女王，居然有追上来的预兆，本来还想盘旋的瑞秋干脆利落地飞离，她放弃了回竖井的念头，打算先甩开这只棘手的怪物再说。

巨型猫头鹰的身体超出想象的灵活，她在空中转了个身，蓬松的绒毛擦着倒悬的钟乳石向另一个方向掠去，梳齿状的宽大羽翼划过空气几乎无声，追击的怪物显然也发现猎物准备“逃跑”，从穹顶飘了下来，紧跟在阿斯代伦与瑞秋身后。

“呖——呖！”它的叫声尖利刺耳，听力绝佳的猫头鹰明显感觉到心灵开始动摇，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感涌上心头，前面的“石林”仿佛成了怪物的深渊巨口。瑞秋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头部，装作被怪物的低吟声控制，双翼收拢坠落而下，怪物果然上钩了，雪鸮趁着它紧跟过来的时候猛地转身，宽大羽翅猛地挥劈，黑白色的翅膀划出一道有力的弧线，把怪物硬生生拍离了几米远。被击中的怪物终于停止了嘶鸣，诡异的安静反而让瑞秋警惕心拉满，她再次攀升而起，趁机与蛰伏伪怪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