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刻骨,句句血泪。
心魔无非“放下”,逾越却难如天壑。红尘再出谈无欲,代表他重拾初心,而初心是...
“谈无欲,使你再次入世的原因是什么?”道是道,偏问道,悉闻阿难此时又言。
“普救苍生。”谈无欲自若地应答,见阿难眨圆的眼睛似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干脆承认,谈无欲弯唇笑了,“怎样,往来圣贤,又不止素还真一人心怀天下,济世救难,谈无欲为何不能是其中一个。”
悉闻阿难也轻笑,“吾只是讶于你坦白的程度,非是责疑你的真心。”
谈无欲眼睛却亮了起来,脑思一时发热,兴兴地看着阿难,道:“坦诚是你我之间能否继续谈话的关键,好了,现在你要的答案有了,那吾的问题,你是否如实回答?”
“答案是不能而非不愿。”
“吾听不出其中有分别。”
“如果我此时说出答案,那我的目的就不能达成,所以不能。”
谈无欲皱起了眉头,很快又想到一个点,道:“与之前你要开启异度魔界同样的理由吗?”
悉闻阿难选择闭口不言,谈无欲了然,混乱的心思刹时一清。
“为一人,而站在天下人的对立面,吾该说是最近佛门教导方式出了什么差错吗?”因为觉得这场谈话交流付出信息不对等,谈无欲郁气于内,忍不住出言就是一句讥讽。
悉闻阿难温和地回道:“一切佛世界,犹如虚空华,三世悉平等,毕竟无来去。吾之修行方向也许有别于其他同修,但这只是每一个人的考量不相同而已。”
谈无欲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不以为然地道:“大师请比一例?”
“就以眼前魔心之事而论,如果谈无欲性命与魔心两者只能决择其一,那吾优先考量的,是你,谈无欲。”
闻言,谈无欲眼神一凛,如此纯粹私人化的情绪做派,他以为只有自己才做得出,没想到对方却说得如此自然。
收买人心,还是...意图引诱?
回想今晚谈话的过程,谈无欲勾了下唇角,掷下一句:
“那吾拭目以待!”
说完,转身走了。
然后谈无欲独身去了罪恶深渊见醒恶者,交易的结果,只是中了一掌,吞了一颗毒丹回到无欲天。
“现在,谈无欲与魔心,孰轻孰重?”谈无欲呕出一口黑血,依靠亭柱上,洋洋散散地道。
悉闻阿难为谈无欲偏锋的行事作风和剧情的惯性沉默了一下,伸手探脉,毒素已经扩散全身,只能道:“先让吾为你运气抑毒。”
“不用多费事,还有十五天的期限,暂时死不了。”谈无欲推开他的手,道:“你不问,吾为何自愿吞下醒恶者的药丹?”
“你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这其中必有用意,只是醒恶者的条件是什么?”
谈无欲回答:“萍山异草咳羊茎以及天座之心。”
“既是条件交换,为何还要出掌伤人?”
“为之前抢夺魔心时,吾发一掌阻他之故。”
醒恶者的条件未换,看来公孙月往圣踪说服的方向不通。
悉闻阿难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交于慕少艾处理吧,吾有事要出外办,你自己这段时间小心。”
谈无欲看向阿难,脸色微变,道:“你不也同意魔心交换,为何现在事情有了进展,反而不上心了?”
悉闻阿难:“慕少艾有他的做事方法,吾插手反而不好,毕竟吾也是佛门之人。”
借口。
你想打开魔界封印时,可不管身上正披着佛门袈裟。谈无欲以眼控诉。
“之前关于魔心轻重之赌,只是戏笑之言?”
悉闻阿难眉目柔和,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谈无欲回以一声轻哼,皱起的眉心却烫贴了,再追问道:“你要去哪里,找谁?”
悉闻阿难实话以答:“烟霞谷,姥无艳。”
谈无欲打破沙锅问到底,毫不客气地继续,“做什么?”
悉闻阿难:“人在世上,总有几个朋友,醒恶者也不例外,姥无艳就是他唯数不多的朋友,从她身上着手,也许你身上毒患,会有解开之方。”
谈无欲自己却毫不在意,只道:“解毒有药师慕少艾,再者只要魔心交换成功,醒恶者自会交出解药。”
悉闻阿难:“西苗盅毒独树一帜,有别於一般正统的医理,即便慕少艾可以破解药理,药材一时却不一定能完全齐备,再者他现在正分心处理黑派之事,魔界在一边虎视眈眈,交换过程恐有太多变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准备后手是必要,以防醒恶者随时反水。”
谈无欲:“既是如此,吾与你一同前去。”
悉闻阿难:“...你尚需探查魔界具体位置,姥无艳虽善毒,却是一位善良的姑娘,此行不会有危险,但她独自隐居,性情必定喜好清静,人多了反而不好讲话,还是由吾独去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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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霞谷。
高不见边的悬崖瀑布,崎岖湿滑难以施力的石壁,难不倒悉闻阿难,只见他施展佛门轻功,几个身形纵跃,就踏入崖上的烟霞居地界,烟雾迷茫中,隐见一座草茅小屋,栅栏围绕庭院,藤蔓茂盛攀爬篱芭,花植鲜艳溢翠,药草香味清远,似乎引诱着无知来者前去采摘。
“悉闻阿难请见此地主人,可否赐见?”阿难站在门扉入口,扬声问道。
“未闻未识,贵客所来为何?”只听见内里传来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
“为求一味解方,详情听说......”
当悉闻阿难说完来由,木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只见一张媲美巫婆的丑陋面孔出现眼前。
姥无艳缓缓走出小屋,“听你之言,虽是恳切,但吾为什么要救助谈无欲?对付醒恶者,于吾有什么好处?”
“只要姑娘愿意出手相助,任何要求,皆可商量。”
“姑娘?哈哈哈哈哈~”姥无艳发出一阵疯笑,“见到这副尊容,还能称我一声姑娘,大师的嘴比一般的风流子更甜,更会哄人......”
悉闻阿难:“色不异空,摒弃皮相之惑,艳极归真,心灵的坚毅,更使人看重。”
姥无艳:“啊,这般会讲甜言蜜语的舌头,这双漂亮纯净引诱人心的眼睛,不如就留下给婆婆做为纪念。”
悉闻阿难:“姑娘不是残毒之人,我的舌和眼,对姑娘毫无用处,何况这也不是姑娘真正的心愿。”
姥无艳:“噢,你那说一说,我真正的心愿是什么?”
悉闻阿难:“一个女子,对爱情最平凡的期待——一生相许的誓约。”
姥无艳:“爱情,难道这是你要给我的吗?一个佛徒在跟我讲爱情,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
“我不能给你期待的爱情,但我能帮助你选择命运的机会。”
“夸口。”
“关于你掩住真面容的理由,难道你不想要追求自由的权利?”
“够了,不用多说,如果真要我助你,带一个人来烟霞居,我便答应。”
“谁?”
“恨不逢。”
闻言,悉闻阿难叹息一声,“唉,姑娘,孽缘由此始,飞蛾自扑火,何必?”
姥无艳却道:“是孽是缘,总要我亲自印证,不是吗?你方才说过,我有自己追求自由的权利。”
自天幕开启,姥无艳就一直对一个人非常好奇,她看过所谓的【爱情骗子】,她的命也曾被批示过——红颜祸水,一生为情所累。
为着一个可笑的理由,她离群索居,以丑陋面具掩饰美貌,心底对于爱情美好的渴望却从未止息,天幕暗示,她会遭遇情场浪子,情路坎坷,但她不相信,会有男人看到她的容颜不动心,不爱她。
也许过程是曲折的,但轰轰烈烈,刻骨铭心,才是爱过的证明,她会非常小心,牢牢把握那个人的心,取得爱情的甜蜜果实。
看着眼前由蜜糖所筑的小屋,再由四周空气弥漫的浓腻甜香中,阿难嗅得了一丝名为“寂寞”的味道。
至此,阿难只能点头答应。
“花开荼蘼事,不应春光老。分合果与因,情深海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