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多年是白养的!我告诉你,断亲没门,和离更不可能,你老实回王家屯给成峰赔礼道歉,他兴许还能原谅你,否则,你这破名声还不如一根绳吊死在房梁上!”
应清听后闭了闭眼,从小打大他听了太多他们的话,以至于成了如今模样。
况且,凭什么应大河让他去死,他就要去死!
他想活着,他为什么非要听他的!
“爹,我和王成峰已签好和离书。”他从怀里掏出刚在乐哥儿家小戾写的断亲书,附带乐哥儿借给他的十两银子,
“这是断亲书和这些年爹和小爹养我的双倍银子,今日爹和小爹不签字,那么我会拿去衙门,让县令定夺断亲的判决。”
应大河看应清知错不改,大步上前抬手就打,手却落了个空。
弯腰跑到门口的应清哽咽后笑道:“爹,我不是小孩儿,不会再任你打骂。”
应大河嘴唇哆嗦,这哥儿越发的胆大妄为!
王容呆呆站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脑子太乱,他从小接受的话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己的需求并不重要,也不能去拒绝家人和汉子的要求。
应清怎么就这么大胆,敢说出这话。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在旁边屋子偷看的应百川撇撇嘴,却在看到桌子上的银子时他眼神发亮,在他看来,应清和应戾不配做他哥。
今日断亲了更好,等他当了大官,也没了这些穷亲戚,而且还白得不少银子,这个冬天他能用上比往日更好的碳。
这么一想,他走出去,走到王容面前张嘴之乎者也,先是痛斥应清不重孝道,又试图说服王容——
“小爹,心思一旦产生,便会加剧,今日你不同意,明日他还会如此想。万一往后日日这么闹腾,我又如何能安心温书?”
这话让应大河和王容心思一动,他们家最大的指望莫过于应百川,如若真因为应清的闹而让应百川未考上童生,他们俩再后来也来不及。
王容还有丁点的犹豫,应清到底是自己生的,如今断亲,让他心里有些微的难受。
应大河倒无所谓,多个人少个人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
他思索过后,把目光放在银子上,冷笑了声:“这点银子你糊弄谁,至少也要二十两。”
应清就知道会如此,他现在格外平静:“从我记事起,家里的饭是我做的,每年养的猪、羊、鸡,是我割的草料,而我的衣服全是你们穿完不要改成我的尺寸。”
“小爹,也就在我成亲时,你给我买了两身新衣服。”
这些并不是这些年全部咽下的苦难,应清说完也觉得好笑,他无意识中已忍了很多年。
并非说这些事他不可干,而是在他干之后,他得到的是他们对他的无视,以及填不饱肚子的饭菜。
人心会凉的。
应戾把玩着乐哥儿的手指,见他听得认真,捏了捏手心后,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纸:“正好,我有份断亲书,今日你们可以一并签。”
断亲之事他之前未想过,不过是不知道有这种形式,但那本律法书上写的有,今日断亲书的格式他也是依照上面写出。
应清也颇为意外,他并不知道小戾也要断亲,可已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小戾这十几年,似乎也没什么理由不去断亲。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去了衙门,断亲书上盖了官印时天已黑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