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撇嘴:“站的好累啊。”
直到夜色彻底黑透,阮乐的肚子“咕咕”唱起来,他摸黑拿到蜡烛点燃。
他先去了灶房抓了一大把麦麸,走到鸡圈里数了数,还剩下一只母鸡。
原本家里有一只公鸡,五只母鸡,一头羊,但这几天办丧事,全用上了。
把麦麸倒进去,又添了水,他拍了拍母鸡的脑袋说:“我也要去吃饭了。”
他回到厨房,把之前娘做好的野菜馒头蒸了蒸,又夹了娘之前做好的辣酱。
他吃一口,抹一把眼泪。
他想娘了。
吃饱喝足也哭完,他洗了把脸,冷嗖嗖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
他看了会儿烛光,想到娘说过,亮着废蜡,买蜡废铜板。
家里现在没多少铜板。
阮乐认真看了会儿烛火,看得眼睛花了,他认真点头,记住了烛光的模样。
“呼”的一声,屋里黑漆漆的,但闭上的眼眸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光亮。
这让阮乐没那么害怕,他使劲缩了缩身体,闭眼睡觉。
·
翌日一早,阮乐吃了干巴的野菜馒头,又把最后一个塞进怀里,这才背着背篓往山上去。
三婶说得对,家里柴火不多,他得时刻备点。
今个天雾蒙蒙的,似乎下了霜,走在路上“咔嚓咔嚓”响。
他家离山边挺近,阮乐走的早,一路上也没几个人,他挺自在。
往常他和娘出门上山,路边上总会有几个汉子面上带笑,语气却如同那冰凉的蛇缠在身上,冷不防地咬人一口。
阮乐讨厌那些人。
他哼哧哼哧走了半天,累了就坐在石头上歇歇,顺便把路边的小树枝丢进背篓里。
来到半山腰,背篓满满当当。
雾气随着太阳的升高而逐渐散开,阮乐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发了会儿呆,眼眸被一只从他眼前跑走的白毛兔子给吸引。
可爱。
阮乐咽了咽口水,又好吃。
前两年他和娘来山里捡板栗,有一只傻兔子撞在树上,那是阮乐第一次吃兔子肉,麻麻辣辣,却一直让他念念不忘。
他想和娘再一次吃兔子肉。
阮乐忘记了背篓,悄声跟着兔子往山间跑,脚下凹凸不平的山路让他摔倒好几次。
他哼唧哼唧爬起来,始终和白毛兔子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他听到了哭声。
阮乐后知后觉抬头,他不知道他跑到了哪儿,环顾四周,一模一样的高大树木和灌木丛让他心里发慌。
他抿着唇后退,却忘了来时路。
亮光在眼眶打转,他双手缠紧,颤着声嘟囔:“不怕,乐哥儿不怕,不怕。”
似乎是自己哄了自己,也或许是他耳尖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眨巴眨巴眼,直愣愣往声源地走去。
“信哥儿,莫哭,你一哭,我心里难受。”
“难受吧,以后还有的难受,反正我爹在琢磨我的亲事,咱们今日相见就当最后一面,往后老了也不见面!”
“是老死不相往来。”
“……你在质疑我?!”
“没有,信哥儿,我会尽快让我小爹去你家提亲。”
阮乐垫脚往树林里看了看,他没听错,是他们村的阮信。
他和信哥儿一起在河边洗过衣服,在村里的小汉子们欺负他时,信哥儿还帮过他。
那个书生模样的汉子他不识得,阮乐也不甚在意,他想喊信哥儿一声,让信哥儿帮忙带他下山。
没等他开口,正在争论的俩人突得拉上手。
阮乐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眸却没眨一下,他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看着俩人抱在一块。
在阮乐侧后方的一棵树后,一个年轻的高大汉子对于这仨人的模样嗤之以鼻。
大早上看了出戏,让应戾心情不错。
他伸了个懒腰,坏心思的想要吓一吓前面那对小鸳鸯,还没开口,他皱眉往后张望了几眼。
犹豫了一瞬,上前几步走到有名的阮傻子身边低声道:“有人来了。”
阮乐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瞪圆了眼珠子,侧头看过去,入眼的是一双冷漠的黑漆漆眼眸。
那双眼阮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几乎没有眼白的眸子让阮乐浑身发僵,他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缠上。
在一声短粗的惊叫声后,阮乐两眼一翻朝着没有应戾的方向晕过去。
被叫声吓到的小鸳鸯逃窜离开,应戾则双手环胸,居高临下,颇为不爽地盯着地上的阮傻子。
他有那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