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思顿了顿,忍不住提点道:“多谢青冥剑主,只是……青冥剑主却也要提防一个人。”
“谁?”
“天枢阁阁主,南宫玉衡!”
贺青冥目光闪动,喃喃道:“南宫玉衡……”
他低声的模样,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似乎这个名字,已在他的心头辗转了千百遍。
阿骨思观他神色,便知贺青冥亦有几分了然,道:“这一次我能找到你,也是因为天枢阁的消息。”
他道:“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青冥剑主,你我两不相欠,告辞!”
他转身离去,身影也已消失在漫天烟雨里。
东风吹不尽一场春雨,这一场雨,似乎可将任何人、任何事湮没。
贺青冥遥遥一望,叹道:“第九个……”
这几天,阿骨思已是第九个找上门来的仇家了。
贺青冥突然反手一剑,钉死在身后梁柱上,将方才一直躲在灶台下,打算趁机偷偷溜走的黄老吓了个半死。
只消半寸,青冥剑削掉的便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耳朵。
贺青冥冷冷道:“第十个。”
黄老哭爹喊娘,不住告饶,贺青冥道:“告诉你家主人,贺青冥随时恭候讨教!”
他那一向清冷的眸子里竟似有了一点怒火,淡然如水的语气也微微泛起来波澜。
“是,是……”黄老瑟瑟发抖,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却又被贺青冥叫了回来,“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好说,好说,青冥剑主有吩咐,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青冥道:“这座酒馆是早就设下的么?”
“不,不错,原先是为了监察大重山派……”
“扬州城里,还有多少处这样的监察寮?”
“具体数目,小的不知,只知道扬州东西南北四城,大小坊市、阡陌衢道,乃至水路两岸,都,都设有寮属。”
贺青冥冷哼一声:“难怪天枢阁消息如此灵通。”
他顿了顿,又道:“你从十多年前便乔装于此?王小二呢,也和你一样吗?”
“不瞒青冥剑主,十多年前,我家主人命我来此,是以我为辅,王小二为主,只不过,几,几日前,王小二染了尸毒,死,死了,我忙不过来,便招了个伙计帮工……”
贺青冥沉声道:“前些日子街上到处都是死人,你这酒馆哪里来的生意?”
“青,青冥剑主有所不知,老百姓他们,是买不起酒了,可这阵子来来往往,都是江湖人士,我,我一时财迷心窍,便揽下了这档子活。”
“……你倒是干一行爱一行。”
黄老讪讪笑了笑,道:“青冥剑主见笑了,这年头,谁也不容易不是?”
“那伙计呢?”
黄老心下一奇,江湖传闻,青冥剑主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怎么却关心起来一介小卒的死活了?他不再多想,道:“他是隔壁街坊家的侄子,大家都叫他阿郎,不,不过,昨日他就没了。”
贺青冥的声音几乎已化作一道叹息:“怎么没的?”
“就是,昨天晚上,有漠北的人找,找您,不过您那时候没在,阿郎那小子见他们凶神恶煞,来者不善,就想着跟您报信,却在半途被漠北的人发现了行踪,他不愿意给他们带路,就给他们杀,杀了,当时阿骨思也跟在他们后边,便杀了那几个漠北的人,之后又给了我一笔封口费,让我帮他假装成阿郎的样子。”
“我不杀伯仁……”贺青冥叹道,“他的尸身呢?”
“这,您,您也知道,漠北那些人,手段都歹毒得很,阿郎只怕,只怕已化作一滩血水了。”
贺青冥沉默了一会,从怀里掏出来一袋金叶子,道:“这点钱财,你便替我送一送他的家人罢,若你胆敢独吞,我定不饶你。”
“是是是,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黄老接过银两,连滚带爬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