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起征倒觉得很意外:“你第一次作为我的副将上战场就取得了胜利,陛下为了奖励你就问你你想要什么,当时你就说你要一枚金钗。那时候所有人都笑了。临煦,那支钗长得和那个小女孩头上那支很像。”
不是很像,就是仿照的那支。
他初回明康的时候,总是想起那位姑娘,她的智慧和勇敢永远激励着他。他打下金钗,不止是纪念她,更是为了提醒自己,遇见困难该怎么做。
到现在,这支金钗成了他每每思索都不自觉会握住的东西。
“我原本想送给她。但是,这么久了,我不知道该不该送。”方临煦道。
方起征了然:“你怕她变了。”
知子莫若父,方临煦的顾忌他猜到了。
方临煦点头:“我怕她误会。”
若她变了,这钗就不该送,因为他并不想把这钗送给现在的她,一直他只是想送给从前那个冷静果敢的女孩。
“别忘了谁一厢情愿写下的庚帖?”方起征的揶揄可少不了。
方临煦脸上羞赧:“我会取回来的。”
方起征摇头,他想起之前接到的少女的信,总觉得这个傻小子不仅留不住钗,恐怕还取不回这庚帖了。
说起来,这吕县这几年可发生了不少事,最明显的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李庄了。兵部侍郎沧白藏似乎与皇帝说了什么,也许是当作一个明显的威胁?可是皇帝又只是让他去探探底细。
李庄可姓李啊,不会和那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吧?说起来,当年那小姑娘狮子大开口要的不就是一座山吗?
一座山,一叠户籍。
如果真是如此……
方起征看向自家儿子,如果真是那姑娘,这臭小子恐怕魂都要飞了,好厉害的姑娘啊!这么厉害,肯定很难追吧?起码比他娘更难追!方起征想想都摇头。
不过这些猜测就暂时不告诉他了。方起征想着,最近勾起一个坏笑,到时候吓他一跳去。
方临煦自然不知道自家父亲那恶劣的小心思,他想起了正事,难免问上一句:“父亲,稚蛮不产马,马匹稀少,从而在作战方面十分不利,听闻此次南朝不少战马流落稚蛮,再加之吕县的地形,恐怕很不好打。父亲有何作战计划?”
提起正事,方起征嘴角笑意渐浅:“说实话,这次关键不在你我,所以现在拟不了计划。”
不在他们?方临煦不理解方起征的意思,以往作战方起征总会把计划拟好,依计行事,每每如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这一回父亲竟说拟不了计划?这是为何?
“不在我们,还能在于谁?在敌人?”方临煦追问道。总不能祈望敌人输吧?
方起征只是仰头望去,目光越过外墙眺望到远处黑漆漆的一片,那里是,“山”。方起征说道。
方临煦疑惑:“山?”
方起征嗯了一声,紧接着道:“沧家那位刚从吕县回到明康,他向陛下上书,此役想赢,就要看山。沧家那位也是少年天才,小小年纪多智近妖。沧家世族,几代腐朽没落,却没想到临了临了出了这么个英才,一人扛起沧家。他的话从没错过。”
沧白藏,他见过的,生得一脸菩萨像,可是,杀人却毫不手软。
“不会有人永远不犯错。”方临煦意味深长道。
方起征勾了勾唇:“陛下觉得他没错,他就永远不会错。”
是了,那个人也是陛下最锋利的刀。方临煦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方临煦才问道:“山上到底有什么?”
方起征答:“庄子。”
当然,他没说什么庄子,他儿子可不笨,所以这庄子名字就先瞒着。
“庄子?”
见方临煦不解,方起征又道:“临煦可知日月堂?”
方临煦虽然不知道方起征为什么又问向别的,像是在转移话题一样,但他仍旧回道:“这我知道。日月堂是一个杀手组织,他们唯利是图,无恶不作,朝廷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惜他们行踪飘渺,难以清剿。”
“在你印象中,日月堂可有失手的时候?”方起征又问。
“失手?他们做事极其小心,别说失手,连线索都不会留下。”方临煦果断回道。
“但这一次他们失手了,因为那个庄子。”方起征转身,背靠着窗户。
方临煦一愣。
方起征侧眸看他傻眼的模样,忍不住想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若他没猜错,这小子就要瞠目结舌了。越想方起征竟觉得越兴奋,他收回手拍了拍方临煦的肩膀,道:“所以,此役要赢,就得看山。好好休息吧,臭小子,休息好明日咱们上山。”
要想赢,就看山。
方临煦这回面色更加严肃起来:“好。”
明日,恐怕是场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