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频频回头,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
吕张理了理衣裳,见有人倒回来,抬头问道:“徐富,你还有事?”
徐富讨好一笑,递出一封信过去:“管家,有人托小的给您送一封信。”
吕张看着那信上写下的名字,笑呵呵接过来:“是给我的还是给咱们老爷的?”
他拆信瞧了瞧,很快就将信收起来揣进兜里,只是脸色稍微正劲了一些。
他看向徐富,徐富注意到吕张看回自己连忙呵呵笑起来,似在假意陪笑。
吕张压低了声音,回道:“事情我知道了,你且告诉他,明日来衙门,事情一定给他办妥。”
徐富点头:“是!”
噔噔噔,画面一转,一双手推开书房的门,顿时,昏黄的油灯便缓缓投射下来,照得门口也有些许亮色。
吕张进来,朝桌案那处行了一礼,回道:“老爷,事儿都办好了!”
吕正良正坐在桌前,手执一本书,似认真看着,听到吕张说话,并不急着回应,只是动手翻了一页,房间内响起来撕撕地翻书声。
“什么事儿?”
吕张有些疑惑:“就是官府门前那些关于流……”
吕正良淡淡掀起眼皮,打断吕张地话,道:“有这事儿吗?”
吕张一脸茫然地看向吕正良,等着吕正良那淡淡的眼神飘过来,他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忙赔笑道:“没有没有,老爷,是我记错了!”
吕正良淡淡嗯了一声,又翻了一页。
吕张噤了声,忙快步走到他身边陪着他看书,伏低做小:“老爷,我给您端茶……我给您研磨!”
吕正良手一顿,缓缓放下了手上的书,这才正眼看向吕张:“外头怎么样?”
吕张跟了吕正良多年,听到吕正良一问便立刻会意,谄媚笑道:“看过了,没旁人。我进来的时候还让徐富他们守在外头,不让任何人接近。”
“你倒是机灵。”吕正良将书往桌子上一搁置,看向吕张。
吕张缓缓蹲下,不敢比吕正良更高,蹲在他脚边推了推热茶,讨好地朝他笑。
“罢了。吕张,你既然为我出了主意,那后续如何你定然已有想法吧?”吕正良端起茶轻轻吹了吹,热气便斜斜地飘散。
吕张眼珠子一转,眼中闪过精明地光,恭恭敬敬回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吕正良眼神一抬:“哦?那府里头的两尊大佛怎么办?不管了?”
“老爷,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明面上无事,找也无证据,问百姓问流民那些不认字儿的,都会觉得我们做的是好事儿,大佛也拿我们没办法。”吕张眼神一瞥一回,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吕正良抿了一口茶,眼神却淡淡垂下去,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此刻闪过些许精明:“没有告示,百姓怎么知道我吕县做了好事,流民又怎么知道这告示?”
吕张眼珠子一转:“这个小的能处理。”
吕正良抬头:“若日后被人发现……”
吕张立刻表忠心道:“都是吕张一人所为!”
吕正良眯起眼:“吕张,我记得你一家老小有十口人?”
吕张浑身一颤:“若此事东窗事发,绝不牵连大人,是小人盗取大人官印自作主张而为,与大人无一点干系!”
吕正良抬手将案上官印拿起,随手朝吕张扔了过去:“吕张,本官的官印明日便不小心丢了,不知会被何人捡到,又用于何时,本官也很是忧心啊!”
吕张捧着官印,受宠若惊:“小人知晓!”
吕正良这才摆摆手:“去吧。”
“诶,诶!”吕张连连点头。
吕正良又才端起那本书,看了又看,吕张就近看见他那书籍的名字,只见竖着两排写了八个大字:“两袖清风,手头很紧。”
吕张又连忙低下头,心道:两袖清风,手头很紧,瞧瞧人家这说话的技术,怪不得能出书呢!
夜深了,月亮变得更亮了一些,吕府的灯火却被压得更沉,更昏暗。
吕张匆匆回房,徐富紧跟其后,徐富小心翼翼关上房门时,吕张又往窗外鬼鬼祟祟看了一眼,确认四下无人,才轻轻拉上了窗户。
他走到书柜处,伸手抽出了两张卷起来的宣纸,看了眼上面的字,确认无误后才暗戳戳拿出官印盖了上去,又拿出一个竹筒,将那两张宣纸卷起来放入竹筒,盖上盖子后递给了徐富,说道:“你将这个送去给递信那人,告诉他签字捺印便可使用,切记提醒他一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实际如何不论,但面儿上一定得过得去!”
徐富行礼道:“是!”
便接下竹筒往外走去,还贴心关上了门。
吕张见他离去,又从兜里掏出对方写给他的那封信,他左右瞧了瞧,捞起下摆走到油灯旁,想也不想就抬手点燃了信封。
他将点燃的信封扔进茶杯里,看着它烧完才松下一口气。
暗骂:“这催命的鬼!说你老实你还滑头上了,只此一次,若再敢威胁本管家,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