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我一直觉得春芽吃了亏,不同意这样分,你们还不让我说话。”宋大伯委屈地揉揉耳朵说道,“芽妮子这可怎么办吆?”
“什么怎么办?春芽如今是户主,自成一家,不知道多好。”宋大伯娘经过宋老四半天劝慰,不接受这个结果也只得接受了。
“根子家里如今由柱子顶着,春芽算什么?”宋大伯看了宋大伯娘一眼,女人家不知道这族谱的事,里头门道规矩多着呢。
“春芽算什么?春芽算独立一个门头。”宋大伯娘说道:“以后老五家里就三个房头。”
“哪里有女人家一个房头的,族谱上只怕记不上去。”宋大伯焦虑地说道。
“你少来,上次长房还来人跟我说要把春苗在族谱上记一笔呢,女孩子出息怎么就不能记了?”宋大伯娘看了宋大伯一眼:“你可别跟我拖后腿,这事趁着阿爹还在,你给我好好办了。以后我但凡有个女孙出息了,也要上族谱。”
“上,上,都上。”宋大伯一拍桌子说道:“干脆春苗林子都给上上。我看林子也是个出息的,你看她种点花值多少铜子,春芽当年也比不过她。”
“我看行,现在宋家只有我们这一房有女孩儿,老四家俩个也是能干的。全部上了族谱,以后女孩儿都上族谱。这个事又没哪个祖宗规定女孩儿一定不能上族谱的。”
“老四听了肯定高兴。”宋大伯慢慢躺了下来说道:“你说咱家怎么就没个女孩子呢?”
宋大伯娘看着春芽满身轻松的样子气终于慢慢顺了,宋四婶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宋老四将脚伤好了的宋四婶送到靠山村操持柱子的婚事。
宋四婶的意思是赶在春耕前把新妇娶回来,越快越好,她店里还等着春芽开工呢。宋大伯娘心里再不高兴也想快点把这件事办了,家里放着十个金元,宋大伯娘心里总是慌慌的不踏实。
这一日天气正好,春风也轻,宋大伯娘宋四婶和金媒婆一起做了牛车往前山村赵家去。昨儿个一场细密春雨,路边野草都抬起了头,旧年枯草白色草头快掉光了,青色叶芽从泥土里钻了出来,路边灌木也恢复了生机,一点一点的叶芽一个挨着一个,头顶时不时飞过一群大雁,春天来了,零星野花也冒了出来,空气里充满了春的味道,清新的青草味,丝丝缕缕的花香气,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暖融融的太阳,柔和的微风。春天了,鸟儿要筑巢,人也要成家。
“怎么就相中了赵家?”金媒婆陪着宋大伯娘宋四婶一起坐着牛车去前山村,金媒婆看了一眼肃容的宋大伯娘,知道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又看了一眼一身华服的宋四婶,这个娘子金媒婆还没见过。
“柱子自己看上了。”虽然已经决定娶这个新妇回来,宋大伯娘也没打算替柱子掩饰,大正朝缔结婚约总要男女双方都看中才好,虽然小儿女自己看对眼的少,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宋大伯娘看金媒婆一直看着宋四婶,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弟媳妇,宋老四家的。”
金媒婆这才恍然大悟,她又看了一眼宋四婶说道:“原来是宋娘子啊,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难得你替侄子来奔走这件事。”
宋四婶不想和媒婆叙旧,她与媒婆道了声好说道:“金娘子知道这个赵家?与我们说说吧。我跟大嫂少出门,外面的事都不知道。”
金媒婆看了宋家妯娌一眼心里叹息着说道:“赵家那个光宗小小年纪,赌龄可不小,从小会拿骰子,十岁就敢去赌坊,这次欠了赌坊十个金元,大家都在看赵家这次要卖几个闺女呢!怎么就让你家摊上了?”
“缘分这种事谁说得准?”宋四婶问道:“这赵光宗多大了,家里就一直让他赌?”
金媒婆说起了赵家事,媒婆知道的总比旁人多一些:“赵光宗十五了,你们是不知道,这赵光宗啊一开始也就是在村里玩两把骰子,赢两个铜子就去买了糖葫芦孝顺他奶。老太太牙口不好,糖葫芦没见她吃了,这赵光宗的孝心宣扬得整个村都知道。这赵光宗从此胆子越来越大赌瘾也越来越大,三天两头往赌坊跑,赢了钱给老太太买肉买烧鸡,输了钱就问老太太要。”
“这赵家没分家,所有钱都掌在老太太手里,三个儿子跟鹌鹑似的。一开始老太太还给钱,后来欠赌坊的钱多了,老太太就嫁孙女,反正孙女多,嫁了一个还有一个。跟这样的人家做亲家,闹心呐。”媒婆赶忙安慰宋大伯娘,“不过你家柱子爹娘都过身了,再闹心也闹心不到隔房的伯娘头上。”
“我就是担心春芽,”宋大伯娘问道:“赵家姑娘怎么样?特别是赵三妮。”
“赵家姑娘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从小家里地里一把抓,能干得很,村里人都可怜那几个闺女。”
“姑娘好就好!”宋大伯娘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宋四婶。
金媒婆想到是柱子自己看上的也明白其中的缘故:“这赵三妮生得着实是好,一双眼睛大大的,跟牛眼似的,湿漉漉水汪汪的,甭提多有神了。皮子白,乡下人整天不是种田就是下地的,没几个白皮子,那赵三妮的皮子比你家宋娘子还白,别人一晒黑了,她一晒皮肤红通通的,等红色退了又白嫩嫩的。”
宋大伯娘和宋四婶对视了一眼,总算明白柱子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