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吃醉了酒怎得无端耍起无赖来了。”
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闻声看去,便见霍秀秀挽着一身红衣的美妇人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城主夫人姜姚。
姜姚轻咳两声,随后冲众修士歉然一笑。
“君临今日高兴,请各位见谅。”
“你身子不好,怎得出来了?”霍君临迎过去,扶起她另一边胳膊。
看得出夫妻二人感情确实很好。
殷唯看着姜姚那一身红衣,内心涌起惊涛骇浪。
她用胳膊肘拐了白竹筠一下,传音给他。
“城主夫人的衣裳我认识,正是叶时雨被掳时穿的。”
起初只觉那衣裳甚是华丽精致,后来才知那布料极其珍贵,不是单单有钱便可以买到的。
白竹筠扬眉瞥了姜姚一眼,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说就是你救了我家秀秀,我替我们家秀秀在此谢过。”
姜姚来到白竹筠身前,上下打量起他。
“白公子果然如我家秀秀所说,封神俊秀,气度不凡。”
“娘。”霍秀秀小心翼翼地看了白竹筠一眼。
“不知白公子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
白竹筠放下手中杯盏,嘴角噙笑。
“我是本地人,家中行三。”
他声音清朗,气质温和,一看便是做女婿的好人选。
“那白公子可有婚配?”
还没说完姜姚的胳膊便被霍秀秀扯了一把。
“好好好,娘不问了。”
霍秀秀坐到白竹筠左侧的空位上,局促地绞着衣角。
自从姜姚母女二人出现后,霍君临神情便有些奇怪。
他不再劝大家喝酒,颓废地坐回主位。
又过了半晌,酒足饭饱,霍君临竟抬眼目光犀利地看向白竹筠。
“白小友,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
白竹筠抬眼,坦然自若地与之对视。
“如赤羽宗那般大宗门和罗慎教对上都要退避三分,像我等小门小户,又当如何?”
白竹筠呵呵笑了两声,将杯盏倒扣在桌案上。
“与我何干。”
“......”
不得不说,他在气人这方面非常有天赋,这不,又是一位被他气到炸毛的倒霉蛋出现了。
霍君临忽地拍案而起。
“与你何干?既然与你无干又作何掺和此等闲事。”
众人皆惊,都面漏狐疑地看向霍君临。
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答谢宴,而是鸿门宴。
“你先别急,待我讲个故事。”
白竹筠如那茶楼中的说书先生般正襟危坐,在桌案上敲了一下。
“从前有一修士与凡人相爱,为了让自己的爱人长长久久地陪在身边,他寻得一秘术,欲与心爱之人共享寿元,谁知这秘术只能用于两个有血缘关系之人身上,所以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白竹筠意味深长地看了霍秀秀一眼。
此时的霍秀秀明显已经带入了自己,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你住口!”
霍君临刚欲发飙,怎料却被几个金色圆环控制住了手脚。
“此等逆天改命之事为上天所不容,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梦到天降惩罚,将妻子霹成一堆焦炭,于是他与魔鬼做了个交易,以他人血肉换得一可隐蔽气息的重宝,但是可惜。”
“可惜什么?”
霍君临死死盯着白竹筠,眼中恨意翻涌。
“可惜,天意难为啊。”他嘴角噙笑,眼睛却微微眯起。
“那修士终将痛失所爱,也因自己种下的业果,害得心爱之人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此时众人已然明白,白竹筠所说正是霍君临一家的故事,只不过是从未听过的版本。
霍秀秀傻愣愣地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你,你该死!!”
霍君临忽地挣开束缚,瞬时间周身魔气笼罩,一股黑气直冲白竹筠面门射去。
那攻击又急又狠,一丝余地都不留。
“小心!”殷唯抬手抵挡,却被白竹筠按下。
令所有人都未料到的是霍秀秀竟飞扑过来,挡在他身前,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击。
“秀秀!” 姜姚刚欲上前却忽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白竹筠将霍秀秀平放在地,此时的她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白,白公子,你无需愧疚,我只是不想活罢了。”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扯出一抹倔强的笑。
霍秀秀本以为自己只是身体孱弱,怎料却是被人借了命去,始作俑者竟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想起这些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已然是存了死志。
“能为心爱之人赴死,我,我甘之如饴。”
白竹筠便这般静静地看着她没了气息,从始至终都未说一个字。
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