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归想,现实却不大允许——
这条尾巴实在难缠得很,在她背后乱挠也就算了,偏还挠得怪痒怪舒服。
只摩挲个几来回,她便感觉整条脊骨都像是浸在暖烘烘的水里,酥酥麻麻的,几欲融化。
这尚且能忍,更不能忍的是他那越发急促诡异的哼喘,一声赶着一声地往她耳道里钻,作着哑又发着颤,直听得人耳热。
她紧绷着脸,要“保护”自己的腮,要拨开那摩挲着她腰侧的尾巴,还得避着那灼热的吐息,又要止着心间的痒,一时手忙脚乱。
到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掐住他的狐耳,使劲儿扯了两扯。
“别乱喘了,死狐狸精!不对——”她越想越气,咬着牙骂了句,“死骚狐狸!等从这儿出去,我非得掐破你这喉咙!”
裴褚崖的眼瞳缓慢转过来,直勾勾望向她。
他的眉眼偏弯,眼梢又轻往上挑,是平日里从未显露过的艳态。
“这么讨厌我吗?”他轻而又轻地开口,掌着她的手捉住那条狐狸尾巴,指腹还在轻轻摩挲她的指背,“小时候不是还会抓着狐狸尾巴,不肯松手吗?”
两人视线相撞,楚念声忽觉意识往下一沉。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周围景象大变。
不再是戒律堂昏暗的房间,而是一片敞亮的野地,四周树木林立,他俩则置身一道深坑里。
她瞬间反应过来,她竟被他扯进了幻境当中。
坑里不光他俩,还有另外两个不及腰高的小孩儿。
一男一女,女童气冲冲地往坑外跳,每跳一回便要大喊一声:“有人吗?!”
男童面容平静,在旁劝慰:“此地偏僻,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夜晚恐有凶兽,不妨休息一晚,待养足精神了,明早再做打算。”
“偏僻?偏僻不也还有我们两个倒霉的!”女童也不愿再耗力气,往坑底一蹲,双手撑着脸说,“我累了,我要睡觉!”
“好。”男童紧挨着她,在一旁蹲下。
“这里冷得要死,让人怎么睡?”女童揪了揪他的衣服,“裴褚崖,你把尾巴变出来,让我垫着睡,也免得弄脏我衣服。”
楚念声眼皮一跳,登时想起来了。
这是她与裴褚崖小时候。
他俩鲜少见面,可几乎次次狼狈。
这回也不例外:楚、裴两家参加西洲的猎兽大赛,结果他俩意外迷路,还掉进了陷阱里。
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眼下亲眼看见,才隐约记起当时似乎是强迫他化出妖形,并垫着他的尾巴睡了一晚上。
眼前的画面逐渐破碎,幻境破碎的前一瞬,她看见小时的她捧着条蓬松的狐尾,翻来覆去地摸,嘴上还念念有词:“裴褚崖,你这尾巴倒生得不赖,摸起来也舒服。”
话音消散,四周又恢复了戒律堂的景象。
眼前是一双洇着淡淡水色的狐瞳,略有些涣散地望着她。
那双眼眸仿佛在无声引着她往里陷,渐渐地,楚念声竟觉得嘴唇有些发干,背上也像是覆着层热汗般,略微发着热,思绪更是有如陷入僵滞,运转不开。
“狐尾不曾有过多少变化,现如今却没有半分喜欢了吗?”他紧握住她的手,以使她将掌中狐尾攥得更紧,又引着她的指腹去捋那细软的毛,“是因为生了厌,所以便没有一瞬瞧见,它在渴盼着你的触碰吗?”
他低声喃喃着,那温热的吐息渐渐落在她的唇角。
楚念声根本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满脑子都觉得懊悔。
她手中竟没有一枚留影珠!
合该把这死狐狸发痴的模样记刻下来,每天给他放三遍。
还必须是慢放。
那他估计得恨死她!
不过懊悔也转瞬即逝。
盯着那殷红的唇,还有若隐若现的尖牙,她隐觉那阵口干越发强烈。
莫名地,她竟觉若是亲上去了,再让他和方才那样舔一舔、吮一吮,现下从心底泛起的轻微痒意便会好转许多。
她抿唇压下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正要骂自己荒谬至极,却陡然另生出个念头——要是她也学着他,现下便咬他的嘴,狠狠咬下他乱舔的舌,那等他清醒过来了,是不是得羞愤欲死?
想到那情景,她便不免有些快意。
因而当他的气息靠近时,当他的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嘴角时,她并未避开,甚而已经审准了该往哪儿下嘴。
但就在这时,他忽顿了瞬,慢声轻语地,又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一如我。”
楚念声稍怔,也是同时,身后的房门被人叩响。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外传来:“长姐,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