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走神,薛康成喊她几遍才反应过来,懵懵懂懂抬头时,正撞上那双偏凉的认真眼。
易微心虚地撇开眼,问:“怎么了?刚刚想工作没注意听。”
“没啥,就看你突然一动不动怪怪的。”薛康成解释,“不过说起工作,没想到你俩居然会回来。”
宜宁是个三线城市,工资普遍在三四千,房价却高达一万五,若是不吃不喝辛苦干一年也就够买个迷你厕所。
年轻人多在外闯荡,也就前些年旅游业发展起来了,这才没没落成养老型小城。
易微回:“在家开销少些,比在外能攒钱。”
徐应初道:“家里有闲弃的铺子,正好不用花钱另租,想着能省就省点。”
薛康成点点头:“也是,铁饭碗和个人创业就不用考虑太多。”
易微嘟囔道:“还是要考虑的,为别人打工总归要吃苦。”
比如办公室里的水深火热,亲朋好友都道她寻了个体面工作,谁关心她是不是成了炸那锅老油条的地沟油呢?
薛康成赞同地点点头:“也是,所以我也想着出来单干,自己给自己打工总归要比给别人干强些。”
“我跟朋友合开了家摄影室,预计下个月开业。”他说着搓搓手,一副有求的样子,“你俩外在形象这么好,考不考虑帮我拍套情侣写真宣传一下呀?”
徐应初:“可以考虑。”
易微:“不考虑。”
两人同时出声,尤其徐应初回答远出易微意料,让她有些愕然。
见答案没统一,薛康成加了筹码:“我们不白拿,按市场价给你们报酬。”
默契沉默半晌,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徐应初:“不考虑。”
易微:“可以考虑。”
两人的口径没听使唤始终不统一,气氛有点尴尬。
薛康成笑笑圆场:“没事,离开店时间还早呢,你俩先考虑着。”
饭后,薛康成接了通紧急电话着急往南边赶,与家住西边的易微不顺道,便把人托付给了徐应初。
车上有些安静,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停家门口,徐应初才叫住她,递给她一个盒子。
易微有些茫然:“给我的?”
“嗯。”徐应初语气很平淡。
易微接过,是一盒热敷眼罩,包装标注着缓解眼疲劳的功效。
最怕“敌人”突然的示好,她有些无措:“谢谢啊,要不我给你些钱呢?”
徐应初抬眼睨她,瞧着没什么情绪:“出版社送的,上边有邮箱,你要付可以去联系他们。”
“那谢谢出版社了。”易微想了想又轻声补充,“也谢谢你。”
突然很想吃点甜的,徐应初压抑着清了清嗓,说:“嗯,下车吧。”
摸索着解开安全带,易微临走前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那个,情侣写真的事,你刚刚为什么同意?”
徐应初半阖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浓密的影子,他说:“工作不易,都是同学,能帮点是点。”
原来他是这么善心的?
不过......
“你后面怎么又反悔了?”
徐应初重新睁开眼,定定看着侧边女孩的眼:“因为你说不考虑。”
易微噎住,想了想还是得解释清楚,毕竟孩他爸的关系得维系好。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同意,毕竟......毕竟咱俩关系实在有点......”
她说得欲言又止,徐应初却穷追不舍:“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同意考虑了?”
“为了钱。”
易微有心将啾啾夺回,但家中父母都不喜欢宠物,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在家里养狗,所以她决心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将来若是征得徐应初同意将啾啾接回来了,也好叫它有容身之所。
她这些年的工资以和压岁钱基本都存着,买个小户型公寓不算太难,但还得预留出一部分生活费,光靠死工资补齐实在有点漫长,所以对薛康成的外快补贴心动了。
易微确实有点迫不及待,即使这事连八字都还没一撇,但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总没错,将来她向徐应初提出想法时相对来说也更有底气。
她说得直白,就是纯图钱财,徐应初的脸却冷了几分:“下车。”
对方似乎生气了,易微并不清楚原因,只愣在原地茫然地望着逐渐消失的车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