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没游戏体验。”他笑,“算钱算钱。”
“那嫂子给我们四千。”
陆祈宁咬着烟,“发群里,你们自己抢,抢到多少算多少。”
他往后一靠,在微信红包里输入了四千块,发送出去后,扭头看了一眼天色,雨天天气阴沉,再加上已经三点,整个老宅内部都亮起了灯,他把牌一扔,站起身来说:“我去办点事,你们带你嫂子随便玩玩。”
说完便转身离去。
梁西月不知道他去干嘛,只看见陆骁跟在身后,一会儿两人就没影儿。
阴雨绵绵,正对着的池塘,雨珠溅落在荷花上,发出闷响的坠落声,托着下巴看雨势,看了几分钟便觉得困乏,倚靠着沙发休息,浅睡一会儿,竟梦到了19岁跟陆祈宁在瑞士的场景——他们住在一个很大的庄园里,望不到尽头的雪山草地,庄园的右侧住着一对黑人女佣,名为salah和hassan。
那时候她热衷于写日记,早上八点准时起床,艰难爬上轮椅,推动轮椅到桌前写日记,第一句的开场白永远是:我恨陆祈宁。
写完后,会把日记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陆祈宁一定会看到,且会看得很认真,日日夜夜、夜夜日日,她倾诉着对他的恨意,对他咬牙切齿的杀意。他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咬在嘴里,再慵懒舒适的靠在沙发上,拿着她的日记本,看着她满腹的怨恨和委屈,不咸不淡地说:“今天恨得有点少,明天继续,哦对了,别拿枪指着我,你他妈知道怎么开枪吗?别把自己崩了,老子还要收尸。”
对。
她会拿枪指着他。
枪也是他给她准备的,175mm女士手枪。
小巧精致,射程远,命中率高,只要一枪,陆祈宁就会死在她手里。
很可惜。
他从来没给她子弹。
梦里,她在二楼的抽屉里找到了仅有的一枚子弹,将子弹装进弹夹后立刻上膛,周围是灰暗的色彩,明明在现实里,她的房间很漂亮,粉色的,连毛毯都是,但在梦里,四周是灰黑的,甚至连天空也是灰黑的,明明挂在墙上的挂钟显示:9:22。
瑞士没有这样诡异的天气,灰黑里带着血红,她握着枪支,单手推动轮椅,在移开房门的瞬间,陆祈宁就站在门外,漆黑幽戾的眼里满是寒意,他往前走一步,压迫感犹如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握枪的手开始颤抖。
她往后推轮椅。
他就步步紧逼。
且并不着急,而是慢悠悠的,像故意玩弄她似的,走得极慢。
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退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这么杀我?梁西月,来,你来。”
他慢慢弯下腰来,将自己的头抵在了她颤抖的枪口上,“杀我。”
不能杀他。
不能杀他。
这个强烈的意识在她脑海里回荡着,她不能杀他。
可是陆祈宁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大拇指,“动手。”
不要。
不要。
她拼命挣扎着,拼命的想要推开他,但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用尽全力的按下了扳机。
嘭。
一声。
大面积喷射血迹喷得灰黑的墙壁血迹斑斑。
陆祈宁高大的身子就这么轰然倒在地上。
流淌出来的血大面积的浸染地毯的颜色,将本来灰黑的地毯染得更加的黑暗,分不清那到底是血,还是本来的颜色。她就坐在轮椅上怔怔看着他,巨大的痛苦裹挟着她的身体,她绝望且无助的喊道:“不要死,陆祈宁,我从来没希望你死,从来都没有!”
‘轰’一声惊雷,惊得梁西月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陆家老宅的花窗,花窗外的雨珠噼里啪啦的落在芭蕉叶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下暴雨了。
她慢慢的坐起身来,一摸额头,满头冷汗。
不远处,陆祈宁跟陆骁走了过来,边走边聊天,她看到他的身影,立马起身朝着他跑了过去。
跑到他的跟前后,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怪异,连忙停下。
陆祈宁斜斜看她一眼,笑道:“怎么了?陆敏带你去玩什么,出这么多汗。”
“你们去干嘛?”
“嗨,我给哥配了一副……”
“闭嘴。”陆祈宁眼神扫射过来,“找死是不是?”
陆骁被那眼神吓得赶紧闭嘴,然后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跟哥去聊聊养身的事,我都把注意事项跟哥说了,嫂子你回去听听就行,听听就行……”
陆祈宁的眼神越来越冷。
陆骁被吓得赶紧找了个理由跑了。
“陆祈宁,我不想吃晚饭了。”她犹豫片刻开口,“我想回去休息,这样会不会不礼貌?”
“不会。”陆祈宁看了看腕表,“确定不吃?晚上……你吃得消?”
她刚想说话,陆祈宁又说:“算了算了,你饿了我让人给你做就是,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跟着她一起往回走。
她怔怔的看着他,“你不去吃?”
“我也不饿。”
“你跟陆骁到底去干嘛?我才不信你会养生。”
养身。
养生。
一字之差。
差之千里
陆祈宁笑而不语。
梁西月微微皱眉,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干嘛不回答我?”
“那学问深了去,一时半会儿怎么说清?你呢,我走后干什么?满头大汗的。”他往后一撇,“后背都湿了。”
“做噩梦,梦到我们在国外的时候。”
听到这话,陆祈宁眼眸沉了沉,然后笑出声来,摸了摸她的头,“别搞这个,梁西月,你二十三岁,不是十九岁。”
“谁说二十三岁就不能害怕?”
“我可没说你害怕,我是说——”他停顿一下,“现在你可以靠一靠我,不像十九岁,谁都靠不上,是不是?”
‘现在你可以靠一靠我’。
梁西月心头猛地一颤,小心翼翼的抬眸望他,烟雨蒙蒙,小桥流水,水佩风裳,苏式建筑的美在这一刻被极致放大,他吊儿郎当的叼着烟,深邃的轮廓在雨色中显得格外好看。
她的心脏压抑不住的狂跳,微微垂下头,说道:“你哪里靠得住。”
“哈。”陆祈宁笑出声来,“得罪人啊,梁西月,你这话,你都不靠一下。”
“那你现在给靠吗?”
“靠!”
陆祈宁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在强势的大雨下,她透过薄薄的衬衫,听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怎么样?这算不算?”
她轻轻‘唔’了一声,双手用力的推开他。
但她一推开,陆祈宁就去抱她,她再次用力推开,他又抱。
几番下来,梁西月直接往前跑,边跑边说:“你好烦人。”
陆祈宁没追,就默默的看着她的的背影,唇角荡起一抹肆意的笑。
梁西月快步往前跑,一路跑回阁楼房间里,从行李箱取出准备好的浴巾和睡衣,但由于杂物太多,一时之间找不到那条薄如蝉翼的睡衣,便只能把行李箱的东西都倒在床面上,一个个的仔细翻找。
陆祈宁上来时,就看见床上铺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走过去随意的拿起上个月没拆封的两盒,说道:“那我先去洗澡了。”
“哎。”她叫住他,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两盒东西,脸红得不行,“现在才五点。”
“嗯……”他沉吟片刻,“你不可以吗?”
梁西月被他问得不知道怎么回复好,拿着东西的手悬在半空中,扭扭捏捏好一会,才说:“可以。”
陆祈宁没回话,拿着自己的东西走进浴室。
这栋阁楼的二楼浴室有三个,陆祈宁去左侧的浴室,她就去右侧的浴室,
打开喷头,氤氲的热水喷洒而出,她闭上双眼,任由热水浇灌全身,对于等会要到来的事,也隐隐期待和欢喜。
半个小时后,她穿着浴袍走出来,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腰间,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珠,走进房间后就看见陆祈宁已经洗好坐在床边了,腰间系着一条浴袍,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手背的青筋脉络一路蔓延到上臂,从她的角度望去,能看到壁垒分明的人鱼线,直挺挺扎入浴袍里。
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悄悄的走到他身边坐下,就看见他在查看公司各个部门的数据,跟助理确认接下来半个月的行程。
她看到有瑞士的行程,五日。
等他确认完毕关掉手机,一扭头,“完事了?”
“嗯。”
“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嗯。”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梁西月浑身僵硬,像一块冻得梆硬的冰块,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紧张,肉眼可见。
陆祈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头发都没吹干,过来,我帮你吹吹头发。”
他起身走到旁边拿起吹风机帮她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乌黑的长发,一点点的将湿透的乌发吹得顺滑。
随后关掉吹风机坐到她跟前,见她紧张的情绪有所好转后,说:“吻我,梁西月。”
她害羞、害怕、略带恐惧和期待,结婚三年以来,他们保持着一个月一次的频率,从未多,也从未少,因此,她还并不熟悉,只能凭借记忆,上前碰了碰他的薄唇,就像完成任务似的,一碰就移开。
陆祈宁被她整得有些无奈,皱眉说:“舌头呢?”
她伸出一点,再次靠近,视死如归的在刚才落下唇印的地方效仿一遍。
陆祈宁又好气又笑,伸手擦了擦唇角的口水,“我们前天在车里才接过吻的。”
“那是你强迫我。”
“你怎么不说你挠我的事?”
他伸出手来扣住她的后颈,将两人距离拉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鼻尖抵着鼻尖,红唇和薄唇近在咫尺。屋内开着冷气,但她觉得自己快被烫化,一寸寸、一点点,只要能接收到陆祈宁信息的地方,都被烫化得干干净净。
本来害羞的心,突然就卸下了设防。
双手慢慢的搂住他的脖颈,微微歪头,碰上他冰凉、柔软的唇。
她不懂那些,也不懂技巧,就是很生硬的吻他。
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僵直的坐在那里,好似对这个吻并不满意。
果然。
还是不熟,难以取悦。
她微微垂下眼眸,低声说:“要不听点音乐吧?”
“什么音乐?”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风沙刮过一样,跟刚才完全不同,“The Lady Wants To Know,可以吗?”
“可以。”
他拿起旁边的中控系统按钮,点开了音响。
悠扬的旋律从四面八方流淌出来。
“陆祈宁……”梁西月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紧张?”
“谁说的?”
陆祈宁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那里的皮肤异常灼热,还能感受到‘砰砰砰’的跳动声,速度很快。
“听到了吗?”
他握住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拉近,吻上红唇,与之交缠。
水渍声啧啧的与音乐融合。
她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
“紧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