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面具?”
“包括这个。”
“没什么不能说?”
“没什么不能说。”
那他也没什么好问的了,陆小凤戴上进入极乐楼时戴着的面具,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他一人,廖青阳举起手,将最后一杯酒吞入腹中,再次笑起来。
他的面具下本除了脸之外没有什么,只是因为他戴着久了,就有数不清的人前仆后继想来揭开所谓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就连陆小凤都没能逃出这个想法。
该说是江湖人都比较单纯,想到一点算一点呢,还是其他什么?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所谓,紧要的是别的人、别的事。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三遍,两声急促一声悠长,他没说话,门外的人已然推开门走进来。
“公子?”
廖青阳站起身,面向来人走近的方向,回道:“公子并没有亲自前来,怎么,就这么想见到公子?”
来人抬起头,露出一个足以让楼下所有男人心动的笑容来——这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不笑的时候是天山上的雪莲,冷冷清清,笑的时候又像是夏日里池中的荷花,艳丽得很。只可惜这等美人对着的,是一个绝不会因为美色对任何人意动的男人,竟是把媚眼白抛给瞎子看了。
“我管公子作甚?你来了才最好。”
“哦?”廖青阳挑眉,面具也随着这个动作在脸上移了一移,可还是没有半分样貌泄露出来,“怎么说?”
“奴家究竟心悦的是谁,你还不知道么?”美人眉眼含怨的模样,真真是个男人都该心猿意马,若是刚刚离开的陆小凤看到,说不准会在这里连宿两晚也不一定,只不过第一夜没什么人陪,第二夜身边会有个女人罢了。
廖青阳绕过美人,合上房门,从人后面贴近软嫩的耳廓,声音随着面具的震颤传到女人的耳边,像是耳鬓厮磨,又像是在她耳边敲钟:“你心悦的?你心悦的,除了金子银子,竟还有会有男人?我怎么从没听说?”
“你可真是个无趣的人。”美人讪讪道。
廖青阳本就无意,这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若我不是个无趣的人,怕是会早被你吞了吧?蛇蝎美人,我可要不起。”
“有的是人看到奴家就走不动道,奴家可懒得同你辩!”
“懒得说话更好,我只关心一件事——公子要你做的事,可布置好了?”
“难不成你还信不过奴家?”
“我信不信得过你,和你做不做的好事,好像没什么关系吧?还是说——你想要浑水摸鱼?”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奴家待会儿就领你过去!”
廖青阳也不再同人调笑,打开房门示意美人带路。萧娘走路一步三摇,走到门前又扭回身横了他一眼,端的眉眼都是风情,只一眼就叫人酥了半边身子。
“廖郎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瞎子!也罢,快些随我来,这桩事奴家可半点不想再沾了。”萧娘叫了几个壮实的小伙子上来,前后左右将人包圆儿。廖青阳看着高高瘦瘦,偏有几分书生样貌,若不知内情的人来了,少不得为他担忧,谁又知道若这书生一出手,整座楼里都不一定能有几个活口?
廖青阳心下微哂:萧娘往后自然不用再沾这些,等陆小凤把极乐楼里桩桩件件查清,能留下多少人还说不定,而无论如何,今日里见过他的这几位,恐是留不得的。就算是公子下令,也保不得一月,何苦白费这些力气。
既是死人,那他忍一忍也无妨。
陆小凤先前住的屋子位置很是不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萧娘就带着廖青阳通过某间房里的暗道走至密室。极乐楼里的密室多有特殊用途,有些是达官贵人最爱的发泄途径,也有些是像这间一样,专供情报交流。
“现在可以说了?”半途中萧娘给廖青阳比了个隔墙有耳的手势,一行人一句话没说就来到这儿,而萧娘有些事没对他说清,他也是知道的,但既到了这儿,他也就不再客气。
萧娘福福身,笑道:“奴家虽不知道公子要这些人的底细是为了做什么,但万梅山庄那位是真真的不好查,能做的奴家都做了,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间密室里,不过——”
“也要看廖郎有没有那个命出去!”
话音未落,萧娘后退几步,几千支机关箭弩突然从墙上冒出,射出泛着冷光的箭支,似淬了毒在上头。
这竟是已然知道公子打算将极乐楼推出去顶缸,他们也活不过这几日了。
有点意思。
廖青阳自是不惧,长剑一出,随手转了几圈,就把临近的箭矢打掉,机关弩毕竟还是死物,存着的箭吐得一干二净以后就没什么危险。萧娘原本为了观看廖青阳痛苦神色而没有刻意隔开的密室,此时竟成了她自己的催命符。
廖青阳收回长剑,剑鞘随意拖在地上,和地面划出难听的刺啦声来,他斜斜倚着,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一向最讨厌撒谎的人,希望就像你说的——这里的东西都是真的,那我可以让你少一点痛苦。”
淬毒的箭矢被他从地上拾起,萧娘被骇得嘴里只不断说着“你!你!”,廖青阳伸手给了人最后一次。
“我今天心情不错,算你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