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点了。
并没有催促辛杜瑞拉变回原形的十二点午夜钟声,取而代之的是吵得人实在是头疼的上学的起床闹铃,我将游离的灵魂追寻着来时的踪迹回到自己的身体内,早上坏,令人厌倦的一天又开始了。
收拾妥当校服和发型,我下楼把提前买好的面包片塞进烤面包机,顺手煎了个蛋和午餐肉片,夹在面包里囫囵扔进肚,拍拍手上的面包渣走出家门。
不出意外看见云雀恭弥等候的身影。
“今天不急着去校门口例行检查?”
“草壁已经过去了。”
“这样啊,那一起走吧。”
云雀作为风纪委员的事务常常需要他提早到校推迟离校,所以并不是每一天我们俩都有机会一起上学,但放学的时候,往往因为我会对作为男主角的沢田纲吉进行监视,从而向后延长离校的时间,等我忙活完,云雀恭弥也差不多忙活完了。
所以就这么定下来了放学一起走的规矩。
也就是昨天我着急威尔帝的性命而赶着回家没有和他一起走,我已经猜到了他会选择今天早上补上。
勉强挤出清爽的笑容,我拎着书包用肩膀去撞他,随后自然而然地并肩行在一起。
他的眉心反而凝重地皱起。
“不想笑的话你可以不笑,你完全可以用更轻松的姿态在我身边。”
唉,从小就是这样,他一向是个敏锐的人呢。
“总感觉这句话,你以前也说过呢。”
我侧过头去看他的侧脸,他保持着可贵的沉默不置可否。
“但是,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我解释道。
“虽然确实很累就是啦,”想到接下来我要说出的话,那强撑的笑脸似乎是一下子找到了支点,“但是,面对你的时候,总是想要以更加健气一点的姿态,这份心情,你应该也是明白的吧?”
刻意加快两步走到他面前,我转过身来倒着走直视他的面庞。
“毕竟,我擅自地以为我们是心意相通的哦?”
向前行进的脚步骤然停下,他抬起头,直截了当地对上我的视线,像是在宣战一样。
“不是擅自。”
那经典的,嘴角与他上扬的丹凤眼合作互助,从而编制出的张扬自信的,独属于他的,云雀恭弥式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当然明白。”
嗯,那样很好哦。
他理所当然的姿态和话语如同锚点一次又一次地落下,锚定此身在此世坚实的,难以移动的位置。
我想,在无数次的时空旅行中,无数次不对等的时间流动中,在世界各地不同景色的反复变幻中,我将何以锚定此身呢?我将如何总是能找到属于我的最初的世界,总是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成功找到回家的路,重新回到那具身体里呢?
大概是因为,有足够沉重的锚点存在啊。
所有平行世界中只此一份的羁绊,不曾相互错过的心意阡陌交通。
当你抬头天空,不论天空呈现何种姿态,总能看见那漂浮着的白白软软的大型棉花糖。
哦不,比起棉花糖,果然还是金平糖更好一点吧,不管是小刺猬一样的刺球形状还是质地偏硬的口感。
但是不管是什么糖我也最好还是别吃的要好,除了叫糖不是糖的润喉糖,我需要它们,那些仿佛长着翅膀飞进我喉咙里,让疼痛的地方变得凉凉的小天使。
那天嘶吼过的伤口永远保持它无法痊愈的姿态,每说一句话都会带来干涩无比的疼痛,似乎是对我说谎和说错话的惩罚。
我知道那不是的,只是我的灵魂缺了一块,但我宁愿相信那是惩罚。
打开润喉糖的小盒,往嘴里扔下三两颗。
简单的话题很快过去,我们一路上没再说些别的什么就这么到了学校,虽然因为老和他待在一起,我也跟着他一块被学生啊老师啊风纪委员啊什么的一并夸张地行礼,令人感到实在是尴尬得想要原地逃跑,但是看着他那副满意的神情,如果他有尾巴这种东西存在的话一定会翘上天的,那份尴尬似乎又变得可以忍耐了,让我支撑得住,最起码不要莫名其妙地突然逃跑。
和他在一楼作别,我在回到自己教室之前先是绕远路隐藏气息跑到1—A班偷偷观察了一会沢田纲吉,然后再踩着上课的极限时间赶回自己的教室。
熟练地将手提包挂在课桌旁边,我拿出课本准备上课,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咖啡的香气。
我仔细嗅嗅,试图寻找那阵咖啡香味的来源,缺感觉那香味极其近,好像就在……
……我的桌洞里?
把手伸进桌洞里去抓,我隐约感到自己抓到了一个什么q.q弹弹的东西。
什么啊??我没印象在我的桌洞里放过什么啊?
将那个东西拉出桌洞,我直愣愣地对上一双黑色豆豆眼。
“ciao,喜欢跟踪彭格列首领的跟踪狂小姐。”
那是个戴着黄色奶嘴的小婴儿,正在用意大利语和我问候。
我被骤然从自己本应该空空如也的桌洞里一下子掏出个活物这件事属实惊了一跳,手忍不住短暂地抖了两下,他的帽子因此轻飘飘地从他的头顶上掉落,露出刺猬一样的黑色头发。
他以一个夸张的姿势从我手里弹跳出去,姿势优美地落在我的肩头,手里捏着的变色龙突然变幻成钩爪的模样抓过地上掉落的黑色礼帽,戴在自己头上。
“不是跟踪狂,是伊桃。”
我正色道,又一次从我的肩膀上把他抓了下来。
“你是哪里来的小孩,这里是学校,快回家去。”
我的余光瞥见讲台上的老师目光忍不住往我这边瞥来,但是不敢作出任何训斥或者问询的举动,身侧的同学们也努力忽视我这边的异样,这都是受到云雀恭弥的影响,我也被当作校园里什么克苏鲁一样的不可视不可触碰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