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好像在头顶半寸的天空里,停了一片云的大小。
仍旧保持那副坐在地上的姿态,我只是将眼珠子向上转了一点,就已经要耗光我全部的力气了。
头顶上的天空,变成了不透光的黑色布料。
云雀恭弥清冷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你到底有什么事,外面还在下雨,你连下雨天出门带伞这种常识都不记得了吗?”
肩膀上增加了微薄的重量,他将透明雨衣披在我身上,拽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拉起来。
我顺从地跟随他的动作站起身来,没有为他增添额外的负担。
在雨幕中,浑身湿透的我半披着雨衣,和云雀恭弥共撑一把伞互相依偎着走在一起。实际上现在再穿雨衣打伞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云雀恭弥强硬地将伞更偏转向我的方向,被淋湿了半边的肩头。
我单手按住伞杆往他的方向移了移,没移动,反而被他瞪了一眼。
他倔强地握着伞杆,坚持将大部分挡在我头顶,尽管在并没有意义,但是我们还是就这么保持着这样子一个姿势一直到回家。
“对不起,突然就这么自说自话地跑出去了。”
看着他因为被淋湿而显得颜色更深一些的白衬衫的半边,我没头没尾地开始道歉。
脖子似乎已经失去了它原本应该起到的支撑作用,身体里的能量好像都被抽干了,我的脑袋像被割掉了和脖子的链接一样软趴趴地依靠在伞柄上。
“你要干什么都与我无关,那是你自己的事,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至于后面我再做什么……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
云雀闷闷的听起来有些不太高兴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伞外是噼啪落地的雨珠声,伞内则是近在咫尺的他的声音,以伞为圆心划出的隔绝的区域似乎是他降下的结界,隔绝了我们与外界。
两人就这么死寂地在雨中行进着,看不太清前路,只有身边的热源可以依靠,如人能够勉强拉回理智,不至于被雨做成的绝望所彻底吞噬。
但,难以避免地,雨滴仍旧会或多或少地侵蚀上她的灵魂。
回到我家,云雀并没有跟随我一起回家,只是用他那副轻描淡写的嘲讽姿态暗自提醒我去换衣服,随后回到他自己的房子,为了留给我收拾自己的空间。
将湿透的衣服脱下胡乱地塞进洗衣机,我手里仍旧牢牢握着雨宫葡萄的悲叹之种,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勉强打开浴缸的热水笼头,我跑进热乎乎的水中蜷缩成一团,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目光还是被粘在了手中的悲叹之种上。
热水包裹着我,像是重回了母亲的子宫,但并没有带来母亲一样的安心感,恰恰相反,氤氲的水雾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来气,水体的表面张力也挤压得我有些难受,在水中总是这样挣不开手脚,水好像是雨的延伸,时至今日,即使头上有着遮雨的屋檐,我也仍在雨中。
尽管不愿意去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但我必须在此刻努力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为了没有更多人被害的明天,我需要清晰的复盘。
魔女的悲剧,身为监管者,我要负起责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