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唉声叹气些什么,小动物。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像是食草动物一样。”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天出门没有买到饰品有点可惜罢了,顺带一提,你也不是什么凶猛的食肉动物,我们都是人类罢了,是杂食动物。”
熟练地用礼貌的微笑加讥讽的语言回怼云雀恭弥,按照往常来说我们俩现在应该要激情互殴了,但是现在,这里是人流量超高的春日祭典啊,云雀恭弥家里人还在附近收着保护费呢,我们俩总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旁若无人地开始切磋。
我简单逛过各种摊位后,突然就对祭典祛魅了,逛来逛去也只不过是那几个小游戏,那几种小零食罢了,亲身体验远没有在电视上看到的有意思。
最后也只不过是无聊的事啊。
因为给我换衣服,我们来得已经有点晚了,那些娱乐项目前都没什么人在排队了,人群三三两两聚成一堆,手上都拿着些吃的喝的,聚在一起聊天谈笑,等待着看烟火。
人声像细线,汇聚在一起,夹带着因为人群聚集在一起而变得有些燥热的空气一起,织作密不透风的网,网住我们俩,可把我和云雀这两个都不喜欢群聚的生物给闷坏了。
再加上本来日式祭典非常期待的我,因为前两天那件事也没什么心情和人群待在一起,我主动开口道:
“……那边的楼顶似乎很适合看烟火,我们去那里吧。”
就在举报祭典的街道附近有几座办公楼,节假日的晚上这个时候估计是没有员工在里面上班的,我们两个正好可以去那边的天台鸠占鹊巢,看个烟火就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
什么?你说那楼大门上锁了?
云雀今天可是带着拐子出来的,而我也带了手木仓。
锁不是问题。
云雀恭弥难得深感同意地对我点了点头,他早就受不了祭典里这有些过分火热的气氛了,要不是因为要陪着我估计早就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我们俩一拍即合,光速离开祭典。
眼看着要走出祭典的街道范围,他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目光,告诉我让我自己先过去,他随后再到。
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是我也懒得去询问原因,目前的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人声鼎沸的地方。
顺利破坏公物进入大楼,我很有公德心地在前台上放下一叠钱,然后火速赶往天台。
这栋大楼的位置实在不错,高度也适宜,我恰好可以完整地俯瞰到远处正在举办祭典的街道,若是此刻天空绽放起烟火的话,想必也能看得极近吧。
地上的喧嚷此刻离我远去,我静静地看着远处小得像蚂蚁一样的人群,脱离于他们之外高高俯瞰着他们的全貌的感觉实在是极好。
……这样吗,原来我是这样想的吗?
并不会因为像电视上莉莉卡露露卡她们那样,享受着平凡的日常生活而快乐,而是会像云雀恭弥一样,因为掌控和俯视而感到愉悦吗。
心里似乎有什么长久养成的东西悄然碎了。
是啊,此前我也只不过是在通过电视机这一小孔,失真地窥视着这个世界。
我以为我会喜欢祭典,但是现实里的祭典令我感到无聊烦躁。
我以为我会喜欢平静的日常生活,但是靠近人群的那一刻我却发现我根本融入不进去。
我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地做个乖孩子,与云雀一家相安无事礼貌疏离地度过余生,但是现在——
看着面前的云雀恭弥推门而入,伸出手将两条红色的发带递给我。
“给你的,小动物。”
这是……求和的信号?
虽然我们两个的关系,其实早就在彼此心里软化了吧,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冷淡罢了。
我觉得他的视线只是虚虚地落在我胸口处,是因为鲜少送人礼物而感到不好意思吗?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真可爱。
我笑着伸出手,拍上他向我伸来的手,抓住那柔弱的红色发带,指尖的热度交接,我带着这混杂在一起的热度将那红发带系在我的双马尾上。
“谢谢你,我很喜欢。”
话语被身后骤然炸开的烟花爆炸声淹没,我兴奋地转过身,由于站在高处,那烟火似乎离我极近,伸手便可触摸到。
云雀恭弥悄然从我的身后走到我的身边,站定,安静地和我一起观赏这片烟火。
——但是现在,我们的命运不已经交织在一起了吗?
火药们的每一个颗粒都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发出吓人的明亮火光和激烈的爆炸声,似乎是在你死我活地纠缠不休地打着架,但是就宏观的结果看来,这不是绽放出了这么美丽而绚烂的花朵吗?
只于孤高的夜空中盛开的七彩花朵,需要带有疼痛感的斗争与碰撞来作为养料。
我的第二个朋友,云雀恭弥。
发丝和红丝带交织在一起,尾端迎着风舒展地飘荡开。
也是时候走出那窄小的电视机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