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想的是他又没病,都是男人,喝他喝过的酒怎么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别扭得要命。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没说是因为怕谢元度嫌弃他,另一方面又嗤笑有什么好嫌弃的。
谢元度显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了,衣料上都染上了令人微醺的红酒味,此刻却仍气定神闲地站在众人面前,说着鼓舞士气的话,喝和他们喝的一样的酒。
“虽然我们SKG战队现在一个替补队员都没有,但你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大家都非常有实力和潜力,总有一天大家会用辛勤的汗水把自己推向更高的舞台,让全世界都看见你们的风采。这第一杯酒,敬今天萍水相逢的相聚与大家未来的光辉。”
“好!”
谢知航充当气氛组的一号组员,打破了包厢里的沉寂。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在谢元度的带领下一饮而尽。
谢元度抢了桑珣的酒,桑珣便没有喝,只是平静地侧眸看着谢元度滚动的喉结。
谢元度喝酒时没有北方人应有的豪爽,甚至可以用缓慢而艰难来形容。
可是他的眉头是舒展的,一口气喝完也没有被呛到。
玻璃杯搁在桌上时,杯底蓄着一圈黑褐色的残液,汹涌的泡沫在重力的作用下瀑布似的往下落。
有第一杯就有第二杯。
桑珣不动声色地拿回自己的那罐酒,替谢元度满上。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的行为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却只有在谢元度面前哔哔赖赖惯了的谢知航敢指出来。
谢小少爷眼尖瞥见,不假思索地朝他一指,“Rock,你虽然是我男神,但是也不能不合群啊。第一杯酒你没喝,必须补上,不然多不利于战队团结啊。”
给他扣的帽子够大。
桑珣无奈地扯了扯唇角,认命地按铃让服务员再送一罐黑啤过来。
否则在这种敬酒的环节,开了的那罐剩下的两百毫升,还真不够他们俩喝。
新点的啤酒来后,桑珣这回也老老实实用杯子喝酒了,遵照谢知航的要求,痛快地补上了刚才没参与的那杯,喝得毫不费力,如同喝的是水。
喝完他马上就给自己续了一杯。
没人再有异议。
谢元度重新举杯,接着说:“第二杯,祝我们的战队扬帆起航,乘风破浪,终到彼岸。”
第二杯的祝酒词中规中矩,但却是这次团建的主题,也是美好的祝愿。
谁不期望自己的电竞生涯一帆风顺、打败天下无敌手呢?
大家哈哈笑着共饮了第二杯。
第三杯,也是最后一杯。
谢元度分外真诚地说:“也许SKG战队不是大家的最终归宿,你们当中或许会有人在打了一两年以后发现更适合自己发展的俱乐部,为了谋前程而转会,这都不要紧。但只要你们在SKG战队一天,我和喻泽就会为大家的梦想保驾护航。如果大家把SKG当成自己的战队,我和喻泽愿意勉力去呵护大家的青春,成全最好的你们。”
这下少年们龇着大牙笑得无比开心,脸上的笑容全部出自真心。
碰杯的时候比前两次都用力,杯里的酒都快洒了一半出去。
就算谢元度不来,大家也不打算去续摊了。
一开始的建议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数九天寒,B市的室外温度接近零下二十度,风像刀子一样在脸上刮。
饶是喝了点小酒,一出门还是冷得发抖,一行人上下牙磕磕碰碰,打着寒颤。
散席后,他们分成两批,分别搭谢元度和喻泽的车回宿舍。
喻泽开餐前就想到了要开车,没喝酒。
谢元度从宴会的会场来的,带了司机,司机从他上楼到下楼一直在车里等着。
公司给每个队员都准备了宿舍,被褥已经在白天由快递员送货上门。
他们再各自铺一下床就能休息了。
谢元度的豪车奢华是奢华,可选手们都不敢坐,四个人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喻泽的车,挥手对谢元度他们说再见。
陈问本来是想陪桑珣的,奈何在拥挤下被强行塞进了喻泽的车里,被一波带走了。
谢知航虽然不用谢元度给他开工资,但他的学习受到谢元度的监督,非要坐一辆车上的话,他也不想跟谢元度坐一起,很自然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于是,桑珣只能和谢元度一起坐在后排。
司机下车给他们开了后面的车门,恭敬地守在门口。
这么冷的天,穿着单薄的西装制服,愣是抖都不抖一下,职业素养满级。
桑珣看着司机心生怜悯,没怎么犹豫就利落地上了车。
车内空间很大,原装的内饰就足够豪华,桑珣还是有些拘谨,尽量缩小自己的占位面积,几乎是贴着门在坐。
谢元度见状直截了当地说:“过来一点,虽然车开起来门会自动上锁,但车速快了还是不安全。”
豪车是身份的象征,但不是安全的代名词。
要是出了世界上第一起行驶过程中门脱落的世故,也是会登上新闻,载入史册的。
桑珣略微有些不自在,闻言僵硬地往里坐了点。
和他之间仍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倘若和谢元度一样自然地放在双腿两侧,还是有几率挨到谢元度那骨节分明的手的。
引擎启动后,桑珣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和谢元度的对比,得出了一个结论。
谢元度的手好看,他的手也不赖,彼此彼此,各有千秋。
正当他想继续比其他部位的时候,谢元度开了口,“你今晚就先不回公司了吧。这里离你原先住的地方近,送你回那边吧。你什么时候想搬再搬。”
“原先住的地方”不就是谢元度的房产?
但谢元度没说“我家”,故意回避了他鸠占鹊巢的行为,照顾着他的感受。
桑珣母亲过世得早,他那渣爹对他也不好。
他从小就伶仃孤苦,缺少原生家庭的温暖和亲人的关爱。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收容与被爱,好半天才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心里早就把难得的信任给谢元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