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主啊,老朽在这里诚心诚意地恳求您,请您将我们整个长明观都献祭掉吧!”冯天师转过身来,面向陈今浣深深地弯下腰去,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以一种无比恭敬的姿态朝他作揖行礼。
冯天师……在说什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不应该会有这种表现吧?难道自己的认知又一次出现了问题吗?困惑接踵而至,陈今浣愣在了原地,看着冯天师一步一鞠躬地朝自己走进来。
“老朽别无他求,只希望您能与岁填子大尊取得联系,阻止‘大荒落’的降临。”冯天师抬起头,目光恳切地望着陈今浣,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忧虑与决绝。
他想要回答,可是心脏却像是一匹受惊的野马,狂乱地撞击着他的胸腔,随时准备从喉咙里一跃而出。这种情况下,他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剧烈的心跳声中,陈今浣脑海里已是疑窦丛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冯天师竟然会提出如此荒诞的要求?难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吗?还是有人故意伪造了这一切,想要引自己上钩?又或者,天师识破了他的诡计,设下这个局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然后再趁机一招制敌?
不行......绝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心生恐惧。他一定要冷静下来,就像以往面对种种危机时那样,巧妙地运用谎言当作过河的拐杖,探探眼前这片未知水域的深浅虚实。
于是,陈今浣定了定神,面带微笑说道:“尊敬的掌门,我身为长明观的弟子,理所当然要与咱们的道观同甘共苦,并肩作战,携手抵抗这次的大灾。不过,您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要献祭长明观这样的话呢?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到这话,冯天师不禁长叹一声,摇着头说道:“唉,长明观早就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那个长明观了!虽然老朽忝居这宫观掌门之位,但对于观内日益滋生的腐败堕落现象,却是无力回天呐。事已至此,为了守护山下那些无辜的百姓免受灾难侵袭,就算要付出再大的代价,老朽也在所不惜!”
“天师,我听不懂您说的这些话。”
话音刚落,只听得少年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当然听不懂!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天师!”伴随着这声怒吼,一个体格微胖、身着青袍的道士如疾风一般从旁边的竹林里冲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两名身形瘦高的同伴,他们行动迅速,眨眼间便来到了二人面前。
陈今浣听到声响,急忙循声望去。仅仅只是一眼,他便立刻认出了这三人的身份——他们正是淮胥昔日的手下,“十六隐”之中的成员。他粗略地观察了一下,这几人的身上都佩戴着一种独特的令牌。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十六隐”果真已经抛弃了那个老家伙,转而投靠到了冯佑的麾下。
那三个道士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假扮天师的人猛扑了过去。他们身手敏捷,配合默契,不出几下功夫,就轻而易举地将那人给制服在地,动弹不得。
假天师被捉到了也不反抗,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那苍老且布满褶皱的皮肤如同被腐蚀一般迅速溶解开来,一层蛇蜕似的外皮剥落,显露出里面光滑细嫩的肌肤。
伪装卸落,那人原本的容貌展现在了人们面前——他瞎了一只左眼,干瘪的上下眼皮深深凹陷在眼眶,上面还插了一枝花。他的另一只眼倒还正常,但脸上却扑着厚厚的胭粉,看上去雌雄莫辨。尽管此刻他已被牢牢地按倒在地,但那张涂得“姹紫嫣红”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似乎对自己身处如此困境毫不在意。
随着他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响起,嘴唇上涂抹的口脂瞬间裂开成了好几块,像是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更诡异的是,那没有眼球的一边眼睑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与另一边正常的眼皮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极为不协调和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