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陈今浣的脖子以下都已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能力,但亲眼目睹自己的手臂就这么被生生折断,仍旧给他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只见淮胥真人面沉似水,他双手并起剑指,絮絮叨叨地念着咒文,猛然一挥之下,划出一道凌厉无比的风刃。这道风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切断了那粘连在一起的皮肉。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淮胥真人轻而易举地拿走了那截承载着神秘神谕的小臂。
回想起先前离开药铺时,陈今浣匆忙之下随意地将那块镌刻着金色铭文的皮肤塞进了衣袖之中。当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块离体许久的皮肤竟会如此神奇,宛如拥有自我意识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自行回到了原处。而且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纵使没有外物滋养,它也已然愈合得近乎完美,仿佛从未受到过损伤。
比起愈合,那更像是一种“时光倒流”。
这就是神谕的力量么?
陈今浣低垂着头,愣愣地盯着自己那已经被折断的手臂。断裂之处的伤口显得异常狰狞,凹凸不平,犹如被野兽啃噬过一般。然而非同寻常的是,如此严重的伤势竟没有一滴鲜血从中流淌而出,亦不见伤口有丝毫再生愈合的迹象。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就充满戾气的眼睛此刻更是紧紧地锁定住淮胥渐行渐远的背影。幽怨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似乎想要在淮胥的背上狠狠地剜下一块肉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来自身后那股如芒刺在背般的强烈注视,淮胥真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先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身子。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正用恶狠狠眼神瞪着自己的陈今浣,却始终一言不发。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对峙将会以沉默收场的时候,淮胥真人出人意料地抬手一扬,一串闪烁着寒光的钥匙直直地朝着陈今浣飞射而来。待其落地之后,他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便再次转身背对着众人迈开步子离去了。
淮胥这种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疑虑和猜测。而一直保持缄默的泠秋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挺身而出拦住了淮胥真人的去路。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严肃地质问道:“真人,您这番举动究竟是何用意?眼下大灾降至,距离遗天大典也还有大半个月,您为何偏要选在这种关键时期取走神谕,还害得我师弟无辜遭受这般苦难?”
面对他的质疑,那个老家伙缓缓转过身来,动作卡顿且怪异,活像那恐怖电影里突然冒出来的鬼。他的两只眼睛睁得一大一小,一眨不眨地瞪着泠秋,脖子微微前倾,更像个鬼了。
然后,这老家伙开始开口说话了,一个字一个字,咬词沉重而清晰,就像是刻意要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似的:“轮得到你来插话吗,泠秋?”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被这样一问,泠秋顿时噎住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在脑海中快速地组织起应对的话语。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回答,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不远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是玄潭真人!
只见他手持拂尘,悠然自得地从高台上慢慢走了下来。一边走着,他还一边摇着头,嘴里念念有词道:“哎呀呀,这个小徒弟可真是难得啊,竟然比他的师傅还要明事理呢~依我看呐,某些人还是不要太过心急了哦。”说完,他还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淮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暗讽淮胥的急躁和不讲道理。
淮胥真人哪受得了这般挑衅,他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毫不退让地还以颜色:“玄潭,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只是想要我手上的神谕,对吧?哼!这个介生是我的东西,既然神谕刻印在他的身体上,自然算是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