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秃顶中年男人,他满脸横肉胡子拉碴,动作大摇大摆地走到供桌前,一看就是那种不敬神的家伙。他摩拳擦掌地来到昏迷的二人身旁,开始对他们上下其手。
秃顶男在他们身上来回摸索,想要找到些值钱物什,一番搜寻未果,他又盯上了二人的脸蛋。他抽下腰间系着的绳子,将二人的手捆在一起,打算把他们卖给山间的淫贼。
就在他捆扎绳索的时候,余光忽然看见祠堂的角落堆着的一堆灰烬,他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灰色中的一点绿。贪婪的嗅觉告诉秃头男,那堆灰下面埋藏着他要找的宝物。
他走向那个角落,蹲下身子伸手扒开地上的灰堆,眼睛顿时冒了光。扒开灰烬之后,一枚羊脂白玉佩和一颗碧玉扳指显露出来,这两个玩意看上去价值不菲。这是那两人的所有物吗?不过既然被他找到,就是他的东西了!
那人喜出望外地将一白一绿两枚玉器收入怀中,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之喜——碧玉扳指一接触到他的胸膛,就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某种力量从玉中涌出,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把他的魂魄抽离出了身体。
他抽搐倒地,不一会儿又站了起来。
“母捺罗陀大神显圣诶!赐我一线生机,还您一方清净!”原来,那个被火焰吞噬的老者并没有死去,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提前将自己的力量封入了碧玉扳指,等待一个贪婪之人成为他新的肉身。
秃顶男的身形极速变化,变成了老人的模样,他虔诚地跪拜在神像前,干瘪的老嘴挂着扭曲的笑。他起身来到佛像的底座旁,将手掌按在底座的一块凸起处。
他的动作触发了某种机关,地上的一块石砖轰隆隆地移动起来,扬起一阵灰尘,扬尘落定,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暗道。老人关上祠堂的门,抓起捆住二人的绳索,拖着他们消失在暗道的阴影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地面上几乎看不到尘埃,只有水滴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发出轻微的滴答声。陈今浣和泠秋被粗麻绳捆绑着,似乎还没有恢复意识,任由老人拖拽着前行。
暗道的墙壁上,火把的光影摇曳,将老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他们被拖拽着穿过一个又一个拐角,这暗道似乎没有尽头,带着一种超出理解的诡异。
他们最终被带到了一扇石门前,老人在门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机关。随着机关的启动,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宽敞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铜炉,炉火正旺,散发出灼热的气浪。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咒和法器,铜炉前方还有一个圆形的石质祭坛,炉子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
老人将他们扔在祭坛旁边,然后开始了他的忙碌。他从石室墙壁上的置物架取下一些奇怪的草药和粉末,开始在祭坛上布置起来。
其实二人早已苏醒,他们选择装作依然昏迷的样子,是为了摸清敌人的底细。泠秋大概在支援弟子离开不久后就醒来了,他很庆幸自己赌对了,但不知怎的,内心却仍是惴惴不安。
他隐约觉得,这种针对早人火的封印是无效的,因为此次事件的根源,或许并不是那些佹怪。
“师兄,那个老头是佹道人么?”陈今浣压低声音询问道。
“感觉不像……他所施展的术法并非修道所得。”泠秋一边悄悄解开手上的绳索,一边盯紧那个老人,“结合他的行动,以及那尊十只手的佛像,此人更像是‘大庇禄遮纳’的修者。”
“大庇禄遮纳?”
“最近才流行起来的教派,他们的修行主要围绕手印和真言展开,并试图以此来诠示太虚的秘义。”
陈今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他的描述,说的应该是开元年间传入中原的秘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