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好生福气,我入四海商行有好些年头,还是头一次见那老板要见客。”
人群里有商客忍不住的叹道:“不知晓那神秘的老板,到底是男是女?”
“据说是位权贵?”
“都是道听途说的,不过确实是瞒得好,至今都无人知晓这四海商行到底是何等本事,当年在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店家,你可得帮我们好生瞧瞧。”
一群人艳羡的看向赵嘉月,又望着整个摊子的摆设,他们明白赵嘉月的确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竟然只用了个把时辰,就得到了四海商行的注意?
赵嘉月站在原地有些踌躇,虽说她是有着好奇,不过属实不能冒尖头,免得招致恶祸,这“四海商行”的路数,她不清楚,也不懂对方到底混的是黑是白?
“你家主人在何处?”
青年郎君指着对面的一间包厢,“在那里候着您呢!说来也巧……他今日正好亲临,就撞见了店家做了大生意。”
“好。”
赵嘉月点头应下了。
毕竟这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她出了事,兴许这些人也会为她做主,那店家要是干得黑/道,也不至于这般黑。
自损声明的事,没有必要。
也没有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歹事。
“等等——”
梁恒从椅子上坐起来,隔着白幔,他的目光落在赵嘉月的脸庞,见对方满面从容,他心里有点担心。
“四海商行”这座酒楼,在江湖上有着太多诡异的传说,梁恒觉得酒楼背后的主人并不是那般好招惹的人物。
梁恒生怕赵嘉月遇到危险,并肩站在了赵嘉月的身旁,“我同你前去。”
“好。”赵嘉月回眸看向梁恒,虽然她性子虎,倒是不怕事,不过能让旁人不要替她担心,她也得懂事。
而且梁恒站在她身旁时,那股淡雅的芝兰之气传到她鼻间,让她跟着安定了不少,梁恒总有一股镇定心神的功效。
青年郎君领着两人到包厢外头,守门的魁梧男人拦住了梁恒。青年郎君赶忙打圆场,同梁恒态度恭敬的道:“我家主人不轻易见客,眼下说要请这位郎君相见,也是见天荒了,还请您留在此地稍候。”
梁恒蹙眉,赵嘉月朝他使了个眼色,靠近时耳语道:“我去去就回。”
赵嘉月跟着青年郎君离开,进入了房间,里头空间开阔的很,厅堂很长,隔着帘子,她隐约看见一个男子坐在帷帐后头品茶,身旁有两婢女为他近身摇扇。
房间里有一座青铜香炉。
正点着温温氤氲的香。
赵嘉月善制香料,也对旁人用香甚是敏锐,她闻到这房间里弥漫的香意,有点不同寻常,起初是温淡的乌木沉香,可是后面嗅着有股果木的味道……
似曾相识。
在她脑海里掠过。
可是想不起是何人用过?
赵嘉月摇头没有细想,再次抬眸时,只见帷帐后面的男人端起白水冲了冲嘴,同时他又端起一杯酒细细品鉴。
“店家的摊子,倒是别具一格。”男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过兴许是做了易容,听着倒有点虚浮?
“公子过奖了,不知寻我来此,有何事相商?”赵嘉月向来是会装腔作势的,眼下她抬着头,没有半点畏惧的模样。
男子轻笑一声,“我今日刚入酒楼,便听闻底下人说道……有位店家的生意好得惊奇,便让婢女去摊子前买了点东西回来,想看看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摆摆手,身旁的婢女端起一副东西步出帷帐,走近一瞧,她手上拿的正是刚刚在摊子前购置的一套陶瓷摆件。
赵嘉月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郎君若是喜欢?店中还有更好的,我等下让底下人将东西呈上?”
“这东西,可是昭国的贡品?”
“我不懂郎君说什么?”
“我听闻昭国有一批准备送给燕楚的国礼,正是一批成套的陶瓷人偶。”
赵嘉月眼神微闪,随即笑道:“公子好眼力,这确实是昭国的瓷器,不过如今已是小店的商品。”
“这是何意?”
男人端坐在帷帐后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是赵嘉月觉得他此时定然是蹙着眉头,唇角露出困惑的笑容,“姑娘能将贡品变为商品,倒是胆识过人。”
赵嘉月抬眸,与他对视,“乱世之中的生存之道罢了!公子若是喜欢,不妨买些回去。”
“我瞧你那酒、那香案、那衣裳都是贡品,你不怕有人追查起来?你会落罪吗?这可是掉脑袋的生意。”
贡品流入市场。
怕是卖货人与买货人都要落罪。
不过——
黑水城不由任何国家管辖。
在这里销赃,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可是他依旧佩服赵嘉月的胆识。
“赠送的国礼退还,本就不再是国礼了。我只是将这些国礼,做了另一番用途罢了!这东西本就是因赏识而有价,不然只是一堆废品罢了!我替昭国的那些使臣销货,他们得感谢我才是……”
赵嘉月心中一凛,决意胡说八道:“而且我做的是正经营生,我与那些吃了闭门羹的使臣做了交易,早就是钱货两清。他们本就奉命送货,现在货到了,也顺理流入番邦,也算是能对上头交代。现在我还主动为他们担事……他们也收了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你竟有如此胆魄?”男人眉头高挑,唇角露出狐黠的笑意,他看出赵嘉月在胡说,可是他又顺着她的话道:“你这店家,倒是让我愈发感兴趣了……可是一个女儿郎,到底是如何在这战乱之地,将生意做得如此风生水起的?”
赵嘉月微微一笑,语气淡然:“不过是借了地利之便、东家之惠罢了!当然……再加上一点运气。”
不过——
他刚刚在说什么?
一个“女儿郎?”
赵嘉月反应过来时,赶忙抬眸望向幕后之人,“你早就看出我是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