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池莹报了官,可是她那唯唯诺诺的母亲一心盼着“家和万事兴”,拉着她又到衙门里撤诉了。
眼下怎么就变成是池莹抢东西了?
这人恶起来,真容易颠倒黑白。
他们好像是占过便宜,就觉得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继续退让。
池莹面色平静,没有开口说任何话,从前在家中这几人就为难她,尤其是在阿爹死后,便再也没有人为她做主。
阿爹死前,将家中的银两和十八家布店全都分给了兄长,只留了一家店铺给池莹的母亲,并让她们娘俩分家出去。
祖母向来偏心兄长,对于这般的决定祖母很是满意,她对池莹向来不闻不问。
半年前,兄长将阿爹留下的银两全都败没了,看着池莹将店铺经营的风生水起,又让祖母出面找池莹将店铺要回。
池冲还盘算着,让池莹嫁到镇上的一家大户当继室,那大户年逾六十、身体衰微,池莹嫁过去是要守寡的。
对此,池莹的母亲死活不同意,却被池莹的兄长推到地上,“你嫁给我爹是继室,你女儿再当继室,还委屈上了?”
那段日子,池莹不同意,池冲便日日带人到店里闹,搅黄了池莹在滨县的生意和先前积攒的好名声。
于是——
池莹带着母亲连夜逃到了京城。
本想着早日摆脱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没想到她在京城里做的好好的,他们又跟了过来,非要拽着池莹回去成亲。
据说是池冲收了那大户五十两银子。
眼下没有办法交差。
见池莹迟迟不同意,他们便也在京城里落了脚,拿了收下的银子在池莹的店前开了店,隔三差五冲进池莹的布店抢钱。
除了这些,他们还买通下人给池莹的染坊下药,偷撬池莹的工人,并不要脸的拿了池莹的客户名录,为的就是让池莹在京城里混不下去,好跟他们回去嫁人。
池莹告了好几次官。
不过每次都没起什么作用,池家几口人早就不在意名声,他们在衙门里很懂得叫委屈,背地里又是一副新嘴脸。
眼下他们甚至都不装了,直指着她,“你怎么对得起阿爹那么疼你?”
徐氏倒是能佯装出一副好人模样,貌似关心的道:“小妹,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姑娘家开什么店?最后败了名节……往后可怎么嫁人?”
“赶快将店铺钥匙交给你大哥大嫂,莹丫头……别跟你母亲学的那般坏。”
池莹面色冷淡,一眼都没有往身旁三人落去,只想着等下交了银子后,赶快离开这个没有办法说理的地方。
她在大理寺告过状,那里的官爷从来不会为贫苦百姓做主,谁交的钱多,他们就为谁主持公道。
眼下到了京兆府,还不如大理寺呢?
她没有什么银子了。
池冲带着人来店里闹过好几次,直接打开她的钱匣子拿钱,那些人五大三粗的,她实在是推不动。
今早他们又来闹,还鼓动别的商家说她做生意不本分,竟然自吹自擂是京城第一布店,不知晓买通了何人,放出那般不要脸的商户榜单?
池莹做生意这般久,她从没有抹黑过同行,也是气不过才与大嫂直接干起架。
眼下她平日里覆盖在额前的头发披散开来,露出她眉上三寸的位置,有着一块铜板大小的疤痕,像是被烫伤的。
池冲看了一眼她后,嫌弃的道:“你瞧瞧你长的鬼样子,以后还能觅得什么如意郎君?也就是孙员外不嫌弃你……”
“肃静——”
阿冒扯着嗓子喊道:“公堂上禁止吵闹!这里又不是菜市场,谁再吵,拉出去先打十大板……”
他有点恼火的看了一眼池莹,这女人摆出一副很臭的脸色,显然是心里受了委屈过不去,可是她到堂中又一句不说?
这几次来都是这般。
池莹被池家人拿捏的很好,他们早就知晓池莹不擅长说话,明白只要自己足够豪横,池莹会被吓得一个屁都不敢放。
可是这也太窝囊了!
阿冒倒是很想为她做主,可是她不开口说话,为官者也不能故意对着证据不理会,直接公然维护她。
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眼见着梁恒望着交到面前的证据也很为难,阿冒朝着池莹道:“池家夫妇告你偷染料方子?说你家的布料掺了银朱……你可有能呈交的东西自证清白。”
池莹抬起脸庞,看了一眼阿冒,眼里发红,不过她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阿冒垂头丧气的很,这女人真的是油盐不进啊!
但凡她说一句有,或者直接否认也行,可是这什么也不说,是要认罪吗?
与此同时,堂外正站着一拨人,听闻是林尚书府上的家丁,他们是奉着林尚书的令,前来拿人。
“池氏在染布上使用了大量的银朱,严重违反了大昭布行的管控条例……眼下须收监大理寺。”
阿冒的两只眼睛忽而瞪大,朝着梁恒看过去,“怎么还惊动了林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