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默得可怕。

她恍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双手在身侧摸索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怎么都无法找到衣服的口袋。

她企图想一些让自己能集中精力的事情，可大脑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在她耳边叫嚣着：“胆小鬼不管做什么都会后悔的……”

视线变得模糊，屋里的一切像隔着一片水纹玻璃扭曲变形。

“如果逃避有用的话，那你哭什么？”穆云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唐偌呆滞地看向玄关处，涣散的意识被召唤，瞬间回神过来。

眼前的一切都清晰起来，在她以为穆云栖已经离开的地方，那个人从暗处走来，在暖色的灯光下露出了潮湿的双眼。

他的眼神坚定，铁了心要把唐偌所有的假装和谎言都捅破，再次开口：“那你哭什么？”

“我没哭！”唐偌伸手去抹自己的脸，却发现早已潮湿一片，怎么都无法抹干净。

一直竭力包裹自己孤独的世界的外壳，被这些眼泪冲刷着，为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而溃不成军。

她不断擦拭眼泪的手愈发无力，痛苦地发现，眼泪也好，自己真实的情感也好，她都抵挡不了了。

她捂着湿漉漉的脸，挫败地低声喊道：“你为什么不走！”

穆云栖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双手紧紧抱住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依靠都要温柔细腻。

她没有挣扎，虚浮地一样靠在他身上，哽咽着一次又一次质问：“你为什么不走！”

穆云栖轻吻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因为我不想将来想到你的时候，问自己如果当时不走，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穆云栖在外面等了很久，唐偌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的妆已经全部卸掉了，眼眶还有些红，眼皮微肿，露出了略带苍白的素颜。

她看了下时间，吸了吸鼻子道：“我饿了……”

穆云栖靠在墙上，笑着问：“那我们去吃夜宵吧？”

唐偌避开他的目光，心虚地去拿自己的手机，声音依然强势：“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穆云栖就窜了过来，厚实的双臂将她紧紧抱住，不允许有一点的缝隙。

唐偌又变回了凶巴巴的样子，不客气地道：“松手。”

穆云栖却死皮赖脸地将下巴靠在唐偌的肩膀，继续道：“吃了饭我们去看电影！”

唐偌无奈地放弃挣扎，却不肯给穆云栖好脸色：“不去，我没化妆，不想见人。”

穆云栖扭头盯着她看，噙着笑道：“不还是很漂亮吗？”

唐偌耳根开始发烫，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微博账号？”

穆云栖挠了挠鼻尖，心虚道：“它不是有一个可能认识的人的功能么，然后我看到你发的照片猜出来的。”

“我没有暴露什么有效信息吧？”唐偌疑惑不解。

“我看到你从办公室拍的照片了。”

“哦。”唐偌恍然。

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穆云栖便攥着唐偌的手不肯放。

唐偌有些不太习惯，僵着手指不敢乱动，余光中瞥见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的穆云栖，有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她到底还是迈出了这一步，踏出自我保护的城墙，面对一场不知输赢的感情，在多疑、阴暗、敏感之中，去期待一丝美满的可能。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私房菜馆，一落座，穆云栖先对服务员道：“有什么粥之类的吗？我们有点儿饿了，想先垫垫肚子。”

“海鲜粥。”服务员热心介绍，“我们的粥里有八种海鲜……”

“不用，我们不吃海鲜。”穆云栖头也不抬地看着桌上菜单，指着上面的小吃道：“要不先来个薄饼吧。”

说完之后，他将菜谱递给唐偌：“你来点吧。”

唐偌饿得厉害，随意点了几个不怎么耗时的菜，抬起头时，见穆云栖正牢牢盯着自己，一脸的笑意。

“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唐偌撇开脸道：“还出去玩儿吗？”

穆云栖摇头：“我现在不能出去玩儿了，我要努力赚钱养你。”

唐偌斜眼瞪着他：“谁要你养了，我自己能养我自己。”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儿，我也得有养你的本事。”穆云栖道。

唐偌犹豫片刻，又问：“那你打算……留在江都？”

“你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啊。”穆云栖回答。

唐偌抿了抿唇道：“我以为你会留在宁均，毕竟在宁均的话，各种机会会多一些。”

穆云栖道：“我手上的事情虽然不算个正经工作，但收入也还行，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唐偌点头，又道：“前几天我有看到慧矩的招聘，他们公司不大，但今年的势头很猛。老板我见过，是个年轻人，很体恤自己的员工。我有认识的人在慧矩，要我帮你问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