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部长的车远去,众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林峰忍不住拍了拍穆云栖的肩膀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张部长?”
穆云栖道:“我去椒宁拍素材的时候有看到过他的照片,听说他是一个挺和气的老头。”
“和气老头?”林峰笑了笑,不置可否。
回到公司,穆云栖追上唐偌,低声问:“我刚没说错什么吧?”
唐偌很难将眼前这个稳重又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和两年前那个浑身戾气满身逆鳞的家伙联系在一起。他像一棵疯长的树,正以自己难以估量的速度生长着。
他会越来越成熟,会越来越好,会越来越不需要自己……
“没有,很棒。”唐偌看着他认真道。
穆云栖被唐偌盯得有些脸红:“余叔好像打算去万和市了,他找你聊过吗?”
唐偌顿了顿,摇头道:“没有。他找别人旁敲侧击过,我考虑了一下,没有答应。”
穆云栖停下脚步,一脸震惊,继而追上唐偌,惊呼:“为什么?你之前不是想去吗?”
唐偌没有解释,只道:“年纪大了,不想去适应新环境。”
她不敢去看穆云栖的脸,赶紧朝自己的办公室走。
“偌偌姐。”穆云栖突然喊住她。
“怎么了?”唐偌心虚地问。
穆云栖站在原地,一字一句问:“你等等我可以不?”
唐偌依然假装听不懂:“啊?”
“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那你等等我,心智也好,认知也好,我会拼命赶上你的。”
穆云栖站在偌大的办公区里,像一棵孤傲的松,被夜幕席卷。唐偌鼻尖发酸,强忍着笑道:“穆云栖,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她知道,其实站在后面的那个人是她,跟不上脚步的人也是她。
唐偌快速转身走回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她向上天期待,门外那个小屁孩,永远都不要为了谁而改变,永远只需要做自己。
六月,穆云栖的实习生涯正式结束,准备返校参加毕业答辩。
穆安平私下让高彦林安排了一个下午,请运营部和跟穆云栖关系要好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吃饭。
中途下了很大的雨,来势很凶,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雨水大片大片地落下,外面的一切被雨水扭曲变形,隐约看得见雨衣,伞,落荒而逃的行人。
唐偌没有来。
椒宁的项目启动,她跟高彦林说会耽搁一会儿,但等到晚上九点,高速因为暴雨封路,她被堵在了国道上。
赶到餐厅时,雨刚好停了。
整个世界变得格外的清晰,所有的炎热被雨冲散开来,空气中浓浓的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屋檐上滴着水,落在积着水的地上,一圈一圈地荡开涟漪。
穆云栖站在路边,一个个拥抱告别。穿一件黑色的T恤,融入夜色之中后,便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和灼灼的眸光。
唐偌没有从车里走出去,这也许就是最好的告别。
苏梅递了一个包裹塞给穆云栖:“偌偌说了,让你照顾好自己。”
穆云栖看着礼盒里的袖扣没有吱声。
明明喝了很多的酒,却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荡。
穆云栖依然和以前一样跟她发消息,但她却无法像以前一样语气轻松地回复。
连着阴郁了好几日,直到穆安平让她去办公室,问:“穆云栖的毕业典礼是不是在这周六啊?”
唐偌问:“你问我啊?”
穆安平揉了揉鼻子,看着唐偌道:“他没给你说?”
唐偌搪塞着回答:“好像说过吧,我忘记了。”
“我记得是周六。”穆安平道,“但是我这周有事儿,要不你帮我走一趟,我有些东西要给他。”
穆安平将一个牛皮档案袋递给了唐偌。
唐偌不接,反问道:“什么事儿比他毕业还重要啊?”
穆安平有些恼,依然耐着性子道:“我跟他没法沟通,我也别指望说他能理解我,我做这些就图个我自己安心。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就当帮个忙。”
穆安平鲜少有这样的语气,唐偌接过牛皮档案袋,看了一眼里面的房产证,纠结了许久才道:“那你先把机票钱打给我。”
在机场等飞机时,唐偌将牛皮纸档案袋里的房产证和存折又拿出来看了看,多少有些感慨。
早在穆云栖未成年时,穆安平就已经以穆云栖的名义买了两套房子和一个商铺,又给他办了银行卡,这些年陆陆续续存了钱进去。
唐偌正感慨着,眼前突然被挡住了光,她抬起头,看到一个面熟的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眯眼笑了笑,迅速戴上墨镜道:“我刚问了甜姐,她说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