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杨枫野说,“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闫毕耸耸肩:“了解一下?”
杨枫野:“了解什么?”
闫毕不确定道:“关心同学的身心健康?”
杨枫野:“……哦。那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闫毕:“谢谢。不客气?”
下午16:20,港口已经准备迎接夕阳。这边的日落要更早一些。还有些蝙蝠从两人头顶飞过。
艾弗特兰州其中之一的特产就是蝙蝠。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栖息在何处,总之每到日落时分,它们便掠过天际,呼啦啦一群,像衔来远方讯息的白鸽。
起风了。
头发飞乱了,杨枫野合拢外套,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大海的边界。
岸上有几个当地的人,以为他们是散客来这边旅游的,杨枫野隐约听到几句。
“要不要告诉他们?”
“听不懂的吧。”
“应该也有巡逻员喊他们回去?”
“但不论怎样,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太危险了。”
“一会海浪和它们就一起飞过来了。”
杨枫野抬眼,跟闫毕对视。
他同样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见到杨枫野的神情,扬起一个温和的笑。
“学妹。”
“什么?”杨枫野明知故问。
“我可是学了很久的当地语,才能听懂。”闫毕感叹,“你就来这里待了几天啊。”
“语言氛围的影响吧。”杨枫野随口淡淡道,“不然怎么能跟防恐部部长的儿子一起当这个实习生呢。”
闫毕:“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等等看,说不定会有好心路人。”
说是好心路人,也真的来了。
民风淳朴艾弗特兰。
一个鼻梁顶高的青年走了过来。他逆着风在走,风衣呼啦呼啦地乱飞,每一帧都是很不错的人体速写。
“你好。”他歪歪扭扭地对杨枫野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准备翻译。
闫毕眯起眼睛。
“没关系,我能听懂。”杨枫野说,“不必翻译。”
这个青年愣了一会,就开朗地笑起来:“真厉害。”
“有什么事吗?”杨枫野问。
青年:“请尽快离开吧。因为有落日。”
杨枫野:“落日来了会很危险吗?不应该是退潮?”
青年顿了顿:“不是的。”
杨枫野:“那是什么?”
“艾弗特兰与其他地方都很不同。”青年和气地说,“这边的小岛在落日的时候,海浪会非常大。”
“继续待在这里,会很危险。海浪会卷出来很多奇怪的深海生物。卧在沙里,退潮的时候再被冲走,临到日落时分,尚未退潮的时候,就会很危险。”
杨枫野好奇了:“深海生物不应该上岸就失去活性了吗?”
青年嘴角短暂地上扬了一下,杨枫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在笑,然后他才咳了一声,继续说:“这边的动物很久了,虽然是深海,但也可以在陆地上行走,并且很凶。长得也很不见人。”
“这倒是不稀奇。”杨枫野说。
毕竟感觉深海,没有光线照耀的地方,长什么样子都很随意。
但是能在陆地上呼吸和和活动,这就很离谱了。难道它们还保留有肺这种耗氧器官吗?
“总之,一会巡逻队的人也会过来了。为了安全起见,最好先离开吧。顺带一提,我叫维洛卡奇。”
维洛卡奇热情地伸出手:“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闫毕反手握住,是一个很大的笑容,露出牙齿,用同样娴熟的语言说:“你好。闫毕。”
维洛卡奇:“……”
“没想到还有一位能够正常交流的人。”维洛卡奇倒是没有尴尬,继续说,“是你的朋友吗?”
杨枫野看了闫毕一眼,点头。
维洛卡奇的笑容真切起来:“朋友好啊。”
杨枫野继续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再见。”
维洛卡奇耸耸肩,摸摸鼻子,挥手道:“我家就在裂缝旁的第一个白房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杨枫野。”
“很好听。记下了。”维洛卡奇临走前,突然又笑了一下。
之前他似乎一直忍耐着这种笑意,杨枫野奇怪地盯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维洛卡奇才慢悠悠地说:“是这样,杨小姐,我们这边讲话的重音一般在后半段。你这样说话的调子真的……”
十分可爱。
像小羊。
最后的形容,碍于旁边的闫毕,他没说出来,但眼里的揶揄倒是一清二楚。
杨枫野:“……谢谢。我记下了。”
维洛卡奇这才真的走了。
杨枫野扭头,望向一直没吭声的闫毕,她惦记着之前维洛卡奇说的事情:“我们看看?总感觉海浪里卷的可能是畸变生物。”
闫毕的目光投了过来。
“嗯?”杨枫野开口,“不看吗?”
“看。当然要看。”闫毕淡淡道。
然后他抱臂,懒懒散散地望着维洛卡奇离开的影子,似笑非笑地问:“你的语调?”
杨枫野默然,幽幽道:“学长既然说得比我标准,也没有告诉我呢。”
闫毕:“……”
不过站在这里多少还是有些显眼了。他们找了一个人较少的石洞底下,慢慢开始等待。海岸边的石头十分锋锐,像开锋的刀尖,对准着夕阳。
路过确实有本地的巡逻队,转来转去,看了一圈,拉起警戒条。
这片海域本来只用于商队的港口,很少人来,艾弗特兰也并不是一个旅游业发达的地方,多少显得随意。
偏偏这时候,龙王鲸不安地在她影子里咕蛹了下。
杨枫野分心的片刻,闫毕一把将她扯了过去,躲到礁石的背后。
即使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枫野也没有出声。她抬眼看闫毕,他难得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
闫毕声音压得很低,两人距离也很近。
他说:“很多。”
一阵凉风,像是从头顶吹入脊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