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问：“遗体呢？”

“我很抱歉。”

刘攀宇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晕船还是别的，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太舒服，闭了闭眼。

没有遗体。

但是确认了遇难的消息。

那只可能是尸体已经无法完整地拼凑成一个人形。

这不是简单的感染病。这是一场无端的灾难。

有时候杨枫野在想，如果她早早参与其中，会不会多救几个人？但当过早深入，会不会又引起外祖母口中的“他们”的注意，从而会有更多的生命逝去。

毕竟她……毕竟向葵的畸变生物出现的那一天，她拥有第一个影子怪物租客的那一天。

罗森桥出现在南极。

春天到来，夏天到来。那一年开始，往后接近的十年，杨枫野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影子不要再到来。

“风暴来了。”

宗凉开口。

-

借着风暴的颠簸，船上信号短暂中断，与岐阜岛暂时失去联系，借着大家慢吞吞抢修电路的时间里，杨枫野前往后舱，登上鱼舰。

这是一艘通体狭长的小船，两端配有机枪，前方有小型雷达侦测图，船身通体涂抹了反追踪涂料，能够在多频信号内都能实现隐身。

杨枫野戴上头盔，护目镜前倒映出海面，白鸟与乌云。

老人与海。

但这个船真的很适合钓鱼。

杨枫野乱七八糟的心思被这片海面吸引住了。她现在手里有些痒，找了一根杆子，但在鱼饵的选择上陷入纠结。

上次在丘昌坝试图钓影子怪物失败。这会她在思考。

思考失败。

她选择利用科技的力量。

“不会的就问AI”，这句话表现出无知，低智力，令人怀疑能力。

“利用科技的力量”，这句话则表现出自己对于前沿科技的关注，拥有掌控力。

杨枫野：你觉得，这片海域适合用什么作鱼饵？

TAT：……你把我叫起来就为这个？

TAT：我身价好贵的！要是我想的话能直接攻击全球三分之一的信号基站！问一个问题要利用的芯片算力价值千万亿的级别。

TAT：你就拿来问我钓鱼用什么鱼饵？

杨枫野：再说拔电。

TAT：……TAT

TAT：啊。等等。

杨枫野皱眉。

她向着岐阜岛的方向在飘。海面广阔，并且是从风眼中被投放到水面，即使有宗凉他们生成的气象，不会让她偏航，但也要行驶起码一个半小时。

而在靠近海域之后，如何潜入进岐阜岛又成了另外一个问题。

闫毕他们会借用检查监控的由头暂时给她开放权限。在得到信号指令之前，杨枫野至少需要在海上继续飘着。

毕竟防恐部这次的主要任务其实是为了抓内鬼，而杨枫野才是顺便的那个。

“这种大型任务很适合摸鱼。”

闫毕这么颇有经验地告诉过她。

更适合钓鱼。

在风暴过去之后，海底深处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越深的海越是呈现一种断崖。有时候看着很清很浅的水，其实再走几步就是分层一样的深海。

深海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仗着自己见不得人，长得都稀奇古怪的。

杨枫野无所事事地游荡，直到TAT再次给她发来消息。

TAT：你用你影子钓。

杨枫野：？

TAT：就像那天一样，用王宇不是要鲸息么？你就用那玩意儿钓。

杨枫野：……能钓个什么东西出来？

她隐隐约约有种预感。

TAT神神秘秘的，才冒出一句话。

TAT：给你钓上一个大家伙。

杨枫野摸了摸自己的肺部。还好不是肾，她也不是在什么言情小说里。

……不然总觉得自己的两个肾不保。

她掏出王宇附赠给她的注射针管，对准自己的肺部，像抽取利维坦那样抽取气息。

还没等到她挂在鱼竿上，海面突然升腾起令人窒息的，湿度极高的水雾。

深海，仿佛有什么大家伙在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