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在此之前,已有过另一个同族牺牲者,他献出内丹,让长山做过测试,”楚醉君道,“他让我们确定了人族的确不能吸收妖丹。下一次测试,便是让天下人亲眼看到、知道这件事。”
“哦,”红鸾唇角微扬,“真伟大啊。”
“灵族中愿意献丹者众多,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再说,”楚醉君侧头拿起酒杯,却没有喝,似乎在欣赏酒杯,“我是为了赎罪。”
红鸾:“那倒是更能理解。”
楚醉君挑了一下眉,“你怎么不问我赎什么罪?”
红鸾眼底透出疲倦:“因为这不是你今夜想谈的事。”
院中的落雨,不知何时变成了落雪。无论雨雪,都是楚醉君放出的触角,雨雪范围内,若有人走动、靠近,他必会知晓。
白雪在地上铺了一层薄毯,明朗月色与纷纷落雪罕见地同时存在于这一庭院的天空下。
红鸾起身去接了一片雪花,道:“你这次来,是想审问我为什么在冬猎场出现那么愚蠢的失误,碰到符篆吧?”
“‘审问’这个词过于严苛了,你应当知道,开天盟中没有尊卑之别,不搞人族皇族那一套,只是各自分工不同而已。但我确实好奇,也需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误?”
每个有经验的灵族都知道与术士、符篆该有的安全距离,何况在被派去巡逻前,已经把巡逻区域和汤固的布下的防守范围都仔细交代过,甚至给每人都发了标注明确的地图。
据送红鸾回来的族人说,红鸾巡逻时就靠得太近,越过了安全线,还落脚在标注了是危险区域的范围内。
“你也没造成什么后果,我不是问罪,的确只是好奇,”楚醉君盯着红鸾,“这不像你会犯的错,你为什么要那么靠近冬猎队伍?”
红鸾往他身后扫了一眼,他道:“我没带鹤少,自己来的。”
雪花在指尖融化,红鸾想起了那日在冬猎场上看到的人。
那个与自己相恋过三年的人。
那个在夜里险些杀了自己,就为了剖出妖丹的人。
红鸾回身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口酒喝。酒液冰凉,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冷静。
“我看到他了。”
“谁?”楚醉君发现自己语气反常地急切,庆幸红鸾目光涣散,注意力明显不在他身上。
“一负心人,他仍在京城。”红鸾叹道,“我在冬猎场上看到他,妻妾成群,美人环绕……真好啊。”
寥寥数语,楚醉君就明白红鸾所指是谁了,何况他早就调查过红鸾与青崖的背景,甚至让鹤少读取过牡丹的记忆。
但那人具体身份还是难以判断。冬猎场上,有皇亲国戚,文官武官,能跟着皇上去猎场,还能带着家眷的,绝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他……是一个人族?”楚醉君问。
红鸾似乎失去了聊天的兴致,晃晃悠悠地走出亭子,踏在雪上,指着屋顶道:“我要到上面去。”
楚醉君一挥手,半空中多了一条通往屋顶的冰阶,晶莹剔透。
红鸾款款走上屋顶,红色裙角轻轻摇曳摆动,她走到屋脊上,遥望明月。
楚醉君的目光追随着她,没有阻止雪花落在她乌黑的发与火红的裙上。
“真好啊,”她呢喃,“娇妻美妾,子孙满堂,尊贵地位,他都有了,就好像……从没遇见过我一样。”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似乎在与之对话,随后来到屋顶边缘,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缓缓倒下。
如愿以偿地,她没有坠落在地,而是落在了楚醉君的臂弯里。
“美人,”楚醉君横抱着她,“你这一摔的目的也过于明显了。”
红鸾笑笑,双手绕过他的肩,环过他的颈。
“我喝醉了,抱我回房。”
楚醉君站着不动,“我虽风流,却从不乘人之危。”
“我没醉,抱我回房。”
“喝酒还不够,打定主意要借我浇愁?”
她抚上他的脸。
“你皮相还算好看,且没有未来,正合我意。”
“为什么不找个有未来的人?”
“因为,我不需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