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赫最终没遂这只来历不明的小鬼的愿，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老大冷哼一声，边吃东西边悄悄观察四周。

吃过晚饭，沈彦刚跟在邢赫身后清理完垃圾，正准备单独向邢赫解释几句，还没开口就被老大拉扯着向外走。

爬上房顶并排坐下，老大表情严肃地看着沈彦问：“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头？”

能看见鬼的人可不多。保不齐是什么恶鬼预备役。沈彦这个没心眼儿的笨蛋怎么可能斗得过这样的人？不过这人什么来头也不那么重要。

他皱紧眉头看向沈彦：“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他就是个普通人。”沈彦回道。随即低垂着头，含糊其词：“不了吧。老大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我总跟着你算什么……”他挠挠头笑道：“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老大你就放心吧！”

老大闻言眯起眼睛，“真的？你确定不是那个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想跟我离开？”

沈彦莫名觉得老大这个眼神带来的压迫感比上次抢地盘时还要强。

他稍微拉开了点和老大之间的距离，捂住一边耳朵：“老大，你刚刚才吃了他带来的东西，现在就在背后蛐蛐他，是不是不太好？”

老大气急，“这是两码事！”

他扭头看向沈彦垂眸认错，但坚决不改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

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愤愤离去。离开的速度很快，根本不给沈彦一点追上的机会。

“哎……”沈彦郁闷地看着老大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皱起了眉。

——维系人鬼亲朋之间的和谐共处可真难！

沈彦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该怎么向老大解释，邢赫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是朋友，他不会伤害自己。

感慨地叹息两声，沈彦低垂着头往屋里飘。

阳台上，邢赫穿着睡袍正在吹头发。

见沈彦低着头不看路，直接穿墙而过往屋里走，他关掉吹风机放在一边，迎了上去，问：“怎么了？”

视线落在沈彦身后，没发现其他的身影，邢赫眉头微挑，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他离开了。”

沈彦闷闷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垂着头往前，径直朝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舍不得他离开？”邢赫轻轻皱眉，声音冷硬地问：“他骂你了？”

“没有！”沈彦停顿片刻，转身面向邢赫，眼角耷拉着，“老大他只是担心我。”

“担心你就骂你吗？”

“他没骂我。”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

“你想跟他一起离开吗？”邢赫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表情变得僵硬。他低下头，放轻了声音：“我知道他很厉害，你跟着他一定比跟我窝在这里更自在。你在我跟他之间选他，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你想什么不用瞒着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沈彦大吃一惊。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在老大和邢赫之间做出选择。

“我为什么非要在你们两个之间二选一？”不能全都要吗？邢赫和老大他们两个又不存在利益冲突，没站在对立面，用不着参与这种选择题。

邢赫误会了什么吗？

沈彦弯下身子侧身去看邢赫的表情，后者一副善解人意的大度姿态看得他狠狠皱眉。

“我不会抛下你的。”沈彦说：“老大对你只是一时的误解。但他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鬼，等他知道你和他之前碰上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一定可以接纳你！ ”

然后他们几个就能够安稳平和地继续生活在一起。

“老大今天的态度让你感到有压力吗？”沈彦愣了愣，凑到邢赫身前，一边殷勤地给他捏肩揉背，一边说道：“他平时不这样的。”

“老大只是见我突然失踪，以为我被道士抓走，所以情绪正激动。他平常还是很好说话的！你别害怕他。”

看着沈彦为了那个小鬼忙前忙后，生怕自己误会了那只小鬼，邢赫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他抓住沈彦落在他肩膀上揉捏的手，偏头觑了他一眼，问：“你以前也这么对他献殷勤吗？”

“这不是献殷勤。”沈彦认真解释，“我只会在老大生气的时候这么做。”

他眨巴着眼睛绕到了邢赫正对面，扬起一个亲切的笑容，说道：“他真的不是那样的鬼！”

四目相对，邢赫视线下移，落在沈彦鼓起的两颊，忽然发现他右侧脸颊上有个酒窝，不算明显，只有笑得深的时候才能看见。

他忍住想戳一下的冲动，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感受着附着在身上那股微凉的气息散去，邢赫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去吹头发。

用完就扔，还说刚刚不是献殷勤！

冷风源源不断地吹出，将邢赫略长的碎发吹的来回翻滚，他抓头发的动作更加用力，心情也愈发烦躁。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沈彦正站在床头，对着壁灯垂落的珠子的反光清理脸上沾染的污渍。

他不知道何时换了套米白色的睡衣，头顶还套着个青绿色的洗脸带，毛绒绒的。

笼罩在邢赫心底的阴郁被瞬间清空。轻哼一声转过头，唇角微微上扬。

还挺精致。一看就不是流浪鬼，有人养。

擦干净脸上的脏污，沈彦把洗脸带扯了下来，确认上面也没有脏东西之后，揉吧揉吧给床头的骷髅戴上。

随后仔仔细细地把晚上睡觉的半面铺的更为凭证，轻轻地躺了上去，头正好抵在棉花娃娃和骷髅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