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赫一觉醒来,照常先去客厅摆上两份不重样的糕点,上了一炷香。
随后安安静静在一旁的桌子上铺上宣纸,开始抄写经书。
这些经文,会在股东会召开那天,由他亲手烧给他老爹。
为了到时候说起话来能更心安理得一点,他做样子的功夫得稍微好些。
客厅里安静地出奇。
半炷香烧完,糕点都变得有些冷了,也不见那道身影的出现。
邢赫停笔,抬头朝供桌的位置看了眼,蓦地顿了顿,皱起眉头。
睡过头了?
但这小鬼精神头一向很足,整日整夜都有事可做丝毫不会停歇,不像是会睡过头的。
那就是今天的点心不合胃口?
但这也不应当,糕点都是他吃过的,之前也没听见他说过讨厌。
迟疑片刻,邢赫吹干墨迹,将抄好的经书叠摞起来,朝楼上走去。
两分钟后,他看着鬼去屋空的杂货间,陷入沉默。
邢赫握住门把的手攥得紧紧的,唇边溢出冷笑声。
——没心肝的家伙!果然走了!
半晌,邢赫愤愤离去。
沈彦漫无目的地在小蓬山脚下晃荡了半个月,即使每天晚上出来寻找饭票,积攒的食物还是很快吃完。
连续两天没有找到合适的饭票,沈彦终于得出“小蓬山脚下不适合小鬼创业”的结论,决定换一块地盘。
他把骷髅头还了回去,现在浑身上下又只剩下那一块儿白色破布。
敲定完方案之后,他把破布往身上一裹,混迹在人群中离开了。
游乐场,人声鼎沸。
一家三口离开后,沈彦从后备箱里飘了出来,从车底低空飘过,在一个昏暗的小屋里停下了。
沈彦飘到天花板上,扶着横梁坐下,低头观察着下面三两结伴而行的人。
二十岁左右,面容稚嫩,眼神懵懂,看起来很有活力。围成一团手拉着手,窃窃私语商量着该往什么方向去。
沈彦看了眼躲在暗门里,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紧紧盯着屋内几人,随时都准备扑上去的人,不解地摸摸下巴。
这人在干嘛?
下一刻,他看见那人猛地冲了出去。
一行几人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抱成一团哇哇大叫。
几缕精气从他们身上溢出,然后迅速散开,再找不见踪影。
片刻后,几人找到开关顺利从房间离开。
沈彦从屋顶飞下来,捧起一缕尚未消散的精气,舔了一口。
能吃。
他眼神瞬间炙热起来,观察四周的布局和人员配置。
天花板上悬挂着两具没有灵魂的塑料骨架,接通电源随时升高坠落。
墙壁上开了小门,里面藏着个妆容恐怖、服装诡异的人。只待进入房间的人触碰到特定标志,就猛地冲出来,朝那些“可怜”的游客扑将过去,引起一阵阵哀嚎。
这似乎是个人造鬼屋?
沈彦若有所思:那岂不是专属于鬼的天选打工场所!
沈彦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安全隐患,于是熟门熟路地把身上那块儿破布凹出合适的造型,然后在自己脸上涂抹一番,蹑手蹑脚地跟在刚才室内装鬼吓人的小哥身后,正式开始工作。
鬼屋的营业状况不算太好,整整一天,只来了十几波人。
沈彦跟在那个小哥身后,拢共也没吓到几个人,勉强混了个半饱。
但总的来说,比在小蓬山创业要强。
下午六点,鬼屋闭店。
沈彦懒洋洋地躺在后台的小房间里,养精蓄锐。
后台的工作人员正在卸妆。
时不时聊几句下班后的规划和今天的遭遇。
“六号房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设备总是出问题,我都要冲出去了,结果总是要被那道门卡一下,就好像被什么人绊了一下似的。有一波人刚好在那时候跟我大眼瞪小眼,双方的嚎叫声都卡在嗓子眼儿里发不出来,我们两边看起来都特别尴尬。”
“哈哈,工作事故呀!还是赶紧报修吧。咱们得营业额本来就不怎么样,要是被卡得多了,来的人不就更少了?”
“那不是容易的事,老板创业刚起步,现在人流量又少,创业资金快花完了吧,现在恨不得一个子儿掰成两个花。这种小事故,报上去了他也只会让我们克服克服。”
“这能怎么克服?再克服下去,游客都没了!更别说营收了!”
“谁说不是呢!”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晚饭一会儿吃什么啊?”
“老样子,去吃快餐。”
“我去陪我女朋友过生日。”
“我回家吃。”
“……”
电源切断,门窗上锁。
沈彦从房梁上飘了下来,来回踱步。
他才刚来这家鬼屋就快要倒闭了?
沈彦凝眉叹气,看来他得卖力工作,在鬼屋倒闭之前,存好食物,随时准备跑路!
沈彦给自己加油打气,随后将身上裹着的白布解下,铺在窗户下面,躺了上去。
洁白的月光照进屋里,屋内的板凳不知被什么东西碰到,挪动了几下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此后一夜都安安稳稳,不再有其他动静传出。
第二天,沈彦精神抖擞地换上新凹出的造型,在鬼屋房梁上躲起来。开启新一天的捕猎计划。
……
表白墙一条帖子浏览量骤增。
【吐槽贴:某密室逃脱究竟是怎么营销起来的?说好的惊险刺激呢?说好的高难度呢?服化道敷衍,路线高度重叠。你知道我连续三次进入同一个房间,看到同一个脸上粘着番茄酱、身上裹着一块儿破布、就扭扭曲曲地出来的小哥的时候,内心究竟有多崩溃吗?这算哪门子的密室逃脱?下岗老破小鬼屋再就业吗?】
1L:狠狠点了。虽然门票不贵,但也不能这么敷衍吧,拿我们大学生当猴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