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狐的衬托之下,摄政王殷熠格外稳重。小皇帝的几位先生纷纷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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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孙家人又来了……”
殷熠冷笑道:“打秋风都不是这么打的,三天两头的来看陛下,就是寻常亲戚也往来不那么频繁。这是看着孤这个摄政王暂时没对陛下产生什么威胁,才这般上赶着来的。”
“那,这让陛下见不见啊?”
殷熠按了按耳朵:“崔仕你说什么?孤没听见,什么?待会陛下是御史大夫的经史课?”
崔仕在一旁憋笑一声:“是,卑职一定好好同御史大夫解释,绝不会阻碍陛下和母族的会面。”
殷熠顺心地示意宫人给他倒盏茶,饮了一口,果真是神清气爽。
专业的嘴,应该骂恰当的人。
殷熠找了处稍微隐蔽的地方,听一听墙角,旨在孙家扛不住秦凌卫的嘴时,他能出来告诉大家要以和为贵。
秦凌卫听崔仕委婉劝导之后,跟着小皇帝直达会客的偏殿。
偏殿里来的是孙兴民、尹月娥和孙倚云。
“繁儿。”尹月娥高兴蹲下,准备抱小皇帝,却未注意身后跟着的秦凌卫。
小皇帝身旁跟着先生,也自觉规矩一些。
孙兴民是认识秦凌卫的,在朝为官哪有不认识御史的,他当即扯了孙倚云一起行礼:“下官携妻女见过御史大夫。”
尹月娥慌张跟着行礼。
“这位便是孙夫人吧。”
“是,正是拙荆。”孙兴民立马回答。
“久闻先太后蕙质兰心,想来都随了孙大人。”
“不敢不敢,拙荆也略通文墨,儿女教导亦是拙荆费力。”
“哦?孙夫人实在不像通文墨之人,竟是老夫想错了?若是读过书,知晓些道理,怎会如此尊卑不分,家国不明。”
秦凌卫最后一句声音重了些,孙兴民忙点头称是:“是拙荆冒昧,拙荆只是太过疼爱陛下,一时忘了身份。”
“陛下先是陛下,再是孙大人孙夫人的外孙,君上臣下,尔等竟直呼陛下之名这是罪一。
在陛下课业时间会见,未提前递折宫中影响老夫及诸位先生授业,此为罪二。
孙大人及妻女身上所配之物逾制,此为罪三。
摄政王殿下竟也由得尔等胡闹,老夫回去必将递上两份折子,明日早朝也问一问朝上诸臣,合不合规矩?”
蹲在一旁听墙角的殷熠被气笑了,两份折子定然有他一份,御史大夫真不偏私。
小皇帝替自己外家讲情:“先生,是朕让他们叫的朕的名字。他们身上逾制的东西也多是朕赏的。下次朕也绝不在上课时见外祖父外祖母了。”
秦凌卫叹道:“陛下,哪怕是摄政王殿下如今权倾朝野,亦是对陛下称臣。便是有旁的事耽搁陛下课业也是早早安排应对之法。孙大人屡次见陛下所谓何事?若是给陛下传道授业,老臣去禀报摄政王,陛下多位先生也未尝不可。”
殷熠摇头掩面,心道:孤当真不容易,知孤者秦公也。若是早朝当着群臣也讲一次便再好不过了。
孙兴民哪里敢应,连连认错。
秦凌卫大概是想起殷熠先前同他说的,和蔼一些。他硬是从清癯板正的脸上挤出一抹笑:“陛下可明白了?”
殷熠远远望过去,小皇帝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只端庄机械地应道:“先生,朕明白了。”
耽误了这许些时间,秦凌卫的课没上成,孙家的外孙没看成,只有小皇帝依旧瞪着圆圆的眼睛去了御书房,仰头对着殷熠。
“陛下这是要干嘛?”
“上次堂姊说,这样眼泪流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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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纪事》:“天佑元年五月十五日,孤与陛下众先生相谈,共商陛下课业。
诸公感慨孤之用心于社稷陛下,孤亦与五位先生相谈甚欢。其五人陈当下陛下读书所言所思所想,孤与之共谈,觉陛下课业尚有疏漏之处,亦应改之。
望孤及另五人可扶社稷,而陛下亦可为贤明良善之君,孤虽九死而无憾矣。
另孤今日共批阅八十三封奏折,诸事繁多,又逢恩科及诸国来朝,少有睡眠。孤深感疲乏,然忧心陛下与天下,实为孤之幸事,孤,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