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同时搁下最后一个空杯,神色严肃的大猫瞟向徒弟手里的评价表,浓眉上挑,低声:“要客观。”
仓鼠眼睛溜溜一转,侧身隔绝大猫的视线,她用身体遮挡全是满分的评价表,拜托,她已经很客观了……
要不是满分是五分,她都想填100分了,不,还是填101分,多一分让老板骄傲。
阮黎收好一次性纸杯,看向两人:“还要考察什么吗?”
“没有了。”大猫说。
“我有!”仓鼠立刻喊道。
大猫面露不解地瞧向她,只见她朝着阮黎嫣然一笑:“不过不是考察,是身为客人的我,想点一杯正常冰正常糖的西瓜拿铁。”
小小份喝得也太不痛快了!她想多喝几口清甜爽口的西瓜拿铁!
“大猫,你要吗?”阮黎顺口问道。
“……”大猫沉默。
“我师父不喜欢喝咖啡。”仓鼠误以为他想拒绝又怕伤到老板的心,所以仗义出言帮他婉拒。
“谁说的!你一点都不了解师父!”谁料大猫急忙否认,他刚才只是觉得有点打脸……怪不好意思的。
“我要正常冰少糖生椰拿铁。”
其实,第一杯美式入口时他就被惊艳到了。只是没想到后面一连的饮品也不遑多让,同样令人惊艳万分。
甚至到最后要净口时,他都极其舍不得清漱尽唇齿间的咖啡味。
阮黎点点头,脑中记下两人点的咖啡,立即转身下楼制作。
仓鼠等阮黎走开,这才微眯起眼斜睇大猫,拉长音调:“师父,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吗?”
“好热啊,你热吗?”面对徒弟犀利的目光,他额头心虚地冒出一层薄汗。
大猫正要起身抽纸,下一秒,盖在两腿间的书写夹板不小心掉落在地。
一双手替他捡起夹板,大猫看向手的主人,心脏猛地紧缩,不好!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客观吗?”仓鼠单手挥舞填满五分的评价表,嘴里打趣道。
“拿过来!”大猫拿回评价表并仔细藏好,小声嘀咕:“很客观了……”
……
一无所知的阮黎端咖啡上楼,边放咖啡边偷瞄互不说话的二人,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怎么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老板你放心,在家等好消息吧。”仓鼠接过西瓜拿铁,笑眯眯地说。
大猫转头瞪了眼仓鼠,怎么还抢他台词?
他最后只能干巴巴:“嗯。”
“那谢谢你们。”
道完谢,阮黎就撤了。
她手拿托盘快步走到江敬月那桌。
阮黎瞥见橙C冰美式已经被喝了一大半,嘴角止不住上扬,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好喝吗?”
江敬月轻瞟手边的橙C冰美式,面色发窘,“还不错。”
不是还不错,是非常好。鲜榨橙汁的香甜裹挟咖啡的淡苦,先甜后苦,苦后回甘,最后唇舌间尽是热情洋溢的橙子果香味。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铃。
阮黎下意识目光一瞥,林珠女士。
这次江敬月没有故意忽略对方,而是干脆利落挂断。
并在阮黎的视线下,她将林珠女士和江振家一起拉入黑名单。
“我妈。”江敬月神态自然地解释。
后掀动眼皮打量阮黎,见对方面不改色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她勾了勾唇说:“这种反应?该不会也知道我是从重男轻女的家庭走出来的吧?”
“刚知道。”阮黎说。
“……”江敬月凝滞一瞬,大笑出声:“哈哈我真是给你透底了。”
“但千万不要露出可怜我的表情,我过得很好,比谁都好。”
阮黎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乖巧地点头。
“我以前叫江引楠,原因你也知道,谐音引男。”
江敬月目视前方,瞳孔朦胧迷离,思绪沉入旧时的回忆,“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要改名。但我很苦恼要改成什么?”
“于是我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明月照亮我目光所及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刻,我想好——我要叫江敬月,我要自己照亮没有光的未来。”
阮黎在她的描述下仿佛也看见那个在月下苦恼的女孩,好在未来的她没有辜负小时候的自己。
“是不是很励志?”江敬月收回思绪瞧向阮黎。
阮黎直视她,真心实意地夸奖:“你很棒。”
江敬月闻言点头轻笑,凤眼直勾勾地盯着阮黎:“你真的很像冬日里的小太阳,不够热情,但够温暖。”
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低头查找自己和阮黎的微信聊天,接着点开她的资料修改备注,软梨(小太阳)。
……
江敬月返程轮渡是下午的班次。
阮黎本打算自己开小粉送她去码头,结果在店门口又遇到之前拉客拼车的三蹦子。
江敬月不想麻烦阮黎,见状立刻表示自己怎么来就怎么回,并熟门熟路地和师傅讲好地点和价格。
“陶陶送你的寄居蟹要给你寄回去吗?”阮黎问道。
“你替我养着,我会回来看它的。”也会回来看你,她没有说出口。
阮黎扶着江敬月坐上三蹦子,郭超和钟晓云在门口向她挥手道别。
江敬月红唇微翘,轻点下巴:“在石陵岛的这三天我很开心,下次再见。”
“再见!”
“再见,会想你的。”
阮黎挥挥手,凝望着三蹦子远行消失。
好像,每个离开的人都跟她约好了。
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