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儿见水坑还是风平浪静,他安心探入左脚清洗沙粒,正准备抽回脚——
谁料脚踝处传来异样的触感,滑溜溜、凉丝丝的条状物灵活缠绕他的脚踝,接着似乎有好几张嘴用力吸扯着他的皮肤。
郭超瞬间背后发凉,脑中乱成一团,一时无法判断水下生物究竟是什么……
这柔软的肢体……海蛇?不对,有嘴吸人……难道是水蛭?
吾命休矣!
“救命啊!有东西缠住我了!”郭超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大声呼救。
樊乐禾听见呼救声率先跑到郭超身边,他单膝下跪拔起郭超的左脚,紧紧攀附在脚上的生物也跟着破水而出。
跟来的阮黎打光照亮脚踝处,光束下生物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头蛮横霸道的八爪章鱼。
它轻眨眼外肌,瞳孔上方的水珠随之滚落,章鱼似乎也很懵,害怕地一个劲儿裹紧郭超的脚踝。
“小子运气不错,夏天很少见到这么大的章鱼。”樊兴旺围上前查看情况。
樊乐禾无所畏惧地伸手扯下章鱼,吸盘啪啪几声依依不舍地脱离肌肤,白净肌肤霎时显现类似拔火罐后的红色圈印。
他将生龙活虎的八爪章鱼丢进江敬月的油漆桶内,章鱼随遇而安地蠕动盘踞成一团,霸占了桶底大部分的地盘。
本来宽敞的空间突然多了一个大家伙,第一任住户的小寄居蟹怒不敢言地躲进角落。
“我看过科普说章鱼有自切行为,遇到危险时会主动断掉腕足求生,这只倒是笨的很。”江敬月盯视着章鱼意有所指道。
又重新洗脚的郭超笑道:“这不就是断舍离嘛哈哈,长痛不如短痛。”
“是啊,长痛不如短痛。”她似有感悟一般说道。
“别管痛不痛,明天拿到后院烤炉上烤了。”阮黎心想后院的柴火炉终于派上用场了。
“真香!”樊乐陶突然从她身后钻出脑袋,两指捏着淡紫粉色的尖角壳身寄居蟹,“老板姐姐给你。”
“谢谢陶陶。”
阮黎弯腰双手接过寄居蟹,轻揉她的脑袋:“明天中午带阿公和哥哥一起来黑岩咖啡吃海鲜。”
“好哇!”一听有吃的,她眼睛贼亮。
另一头,樊乐禾走在钟晓云前面,时不时手快拾起泛着绿边的青口贝和沾满泥沙的沙白贝。
一有收获,他就将手里满满当当的贝类放入钟晓云桶内。
“你,不要吗?”钟晓云奇怪问道。
樊乐禾腼腆回答:“谢谢你的蛋糕。”
樊兴旺瞄了眼两人轻轻摇头,都还是太年轻了,贝壳有什么好吃的,多找点生蚝梭子蟹不好吗?
郭超不想跟着阮黎她们,看樊兴旺身边没人就径直跑向他,“爷爷,我来帮你!”
见有壮丁,樊兴旺自然毫不客气地直接差使郭超:“你把石头搬开,我看看螃蟹洞里有没有螃蟹。”
“好嘞!”
郭超费力移走挡道的礁石块,灌满海水的漆黑螃蟹洞出现在两人眼中。
樊兴旺将镊子伸进螃蟹洞搅动,镊子尖触及底部戳中硬梆梆的螃蟹壳,被惊动的螃蟹正欲逃走,下一秒被镊子牢牢夹住拖出水面。
“哦,石头蟹啊。”借月色樊兴旺打量着酷似石子颜色的石头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这个季节的石头蟹肉质并不肥美。
算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他随手将石头蟹扔进油漆桶。
……
阮黎见每个人都有收获,转头瞧向没有动作的江敬月:“你怎么不去抓?”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赶海氛围,而且我不是没有收获呀。”她高举晃动手里装着章鱼和寄居蟹的油漆桶。
“差点忘记和你说,你的诉讼法院已经受理了,这两天高爽就能收到法院传票了。”
阮黎点点头:“谢谢。”
“不用,你的诉讼可比我那些老客户简单多了。”
“陶陶别碰海蜇——有毒!”
樊兴旺一转头就瞅见樊乐陶蹲在地上,她的手指正准备戳弄果冻般的海蜇。
褐色柔软的伞状躯体在滩涂完全铺展开,若隐若现的触手满是能分泌毒液的刺丝囊。
樊兴旺快步走近,立刻拉远樊乐陶与海蜇之间的距离。
他扭头低眼发现海蜇还活着,没有任何犹豫夹起软塌塌的伞盖就扔进桶里。
“爷爷,海蜇有毒扔回海里吧!”郭超出声说道。
“带回去用明矾泡一下就行,这个海蜇皮很好吃的。”
“对!超级Q!”樊乐陶立刻附和自己阿公。
樊兴旺笑眯眯地轻拍樊乐陶的手臂,看向满眼疑惑的郭超,跺脚反应过来:“哎呀,你没吃过吧……等我明天处理好带给你吃。”
“没吃过吧——”樊乐陶抓着阿公背心当个小应声虫,突然想起阮黎的邀请:“阿公,老板姐姐让我们明天去她店里吃海鲜。”
“也成,刚好把海蜇皮处理好带过去。”
潮起潮落,退潮结束,滩涂再次被海水覆盖吞没,众人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