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好的,又好像没那么好,林玉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自顾自一杯接着一杯,不知喝了多少,眼前的师祖已经由一个变成了两个,晃晃悠悠的。
他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将天绛,一开始刃应欢不让她喝,但又不可能一直看着她,于是趁其不备,将天绛摸到了酒瓶,刃应欢反应也快,伸手就要抢,将天绛怕被抢走,嚷嚷了一句敬三阳山,然后就直接往嘴里炫,喝完一个酒嗝直接醉倒趴在桌上,令人啼笑皆非。
她都说了敬三阳山,桑山自然回敬了这位醉倒的小祸斗。
关洛筠喝了几圈后说要跟莫知遥四处走走散散酒气还没回来,所以林玉竹觉得自己绝对不能醉,他要捍卫桑山师祖,就算师祖喜欢,两个人独处算什么?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的……
可脑子里混浆浆的,眼皮打着架,林玉竹最终还是不敌酒精的厉害昏睡过去。
林玉竹心思好懂,刃应欢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摇摇头将杯里最后一口酒抿掉,“这小灵草跟你当年有点像啊。”
桑山虽然不知道他指哪方面,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撇了撇嘴,“少阴阳怪气的。”
“所以大家后来的消息你都不知道嘛?”
无需点名,他们自有默契知道指的是谁。
桑山叹了一口气,“我化成人形时,只找到了古童跟付七数,其他人都不知去处。”
“这样啊。”刃应欢给自己再次满上,“我就不敬你了,免得你麻烦。”
桑山的衣袖早已浸湿一片,要是将天绛还清醒,恐怕鼻子耸耸就要跳脚起来怒骂桑山玩无赖,竟然把酒都倒在了衣袖上作弊。
“那小算盘跟斧头大叔怎么样了?”
“小算盘、斧头大叔…”桑山笑了笑,“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叫法了。”
桑山陷入回忆,也是这几个石凳,当时三阳山还是个光秃秃的小山头,他们三个聚在这里饮酒说笑,他们其实已经各自有了新的生活,但还是会固定聚聚,好像他们三个聚在一起就代表着三刹域还存在着。
“最初,我跟古童还有付七数时不时便会聚聚,日子长了,就只剩下我跟古童了。”
刃应欢了然,付七数喜欢享受生活,他说过,生活就是短暂的才会让人有想要好好生活的欲望,活得太久就无趣了,所以灵鬼魔道,他不曾修炼任何。
“斧头大叔埋在哪了?”
“不知道,”桑山即便现在说起,都还带着几分惆怅,“我只知道他越来越老,有一天就再也没来了。”
他们这群人曾经无话不谈,所以死亡自然也在其中,作为唯一什么也没修炼的付七数自然该是第一个迎接死亡的,他们七嘴八舌,有的说得在坟头放炮,有的说得给他胡子编个小花,还有的哭哭啼啼说不希望他死。
付七数甚至怀疑自己死后这帮人会在棺材上画画,别人不说,他觉得刃应欢一定干得出来。
事实上,刃应欢也确实想过,他摇了摇酒杯,酒撒出来几滴,他评价,“真狡猾啊。”
桑山继续说道,“至于古童,他靠着天机神算闯出了名堂,占命理,卜百态,也算小有名气。”
“听着不错啊。”
“再之后我越睡越久,时间对我来说就是模糊的数字,但每次醒来,都会约他一聚,有一次他忽然说了很奇怪的话。”
刃应欢抬头示意他继续说。
桑山目光投向远方,“他问,天机神算占天算地违逆天命,可若是天命之中本就注定有天机神算的存在,那他是否也只是天命的一环。”
古童拿着天机神算却是个不信命的家伙,可这也是他的特别之处,刃应欢一直觉得他很有意思,露出个怀念的笑容,刃应欢唏嘘,“他总想着跟天斗。”
“然后他说,”桑山的目光锁定刃应欢,话语中带着几分郑重其事,“我要去接受天命了,我想要刃应欢回来。”
桑山等了多年,终于能将古童这话转达给刃应欢,他感觉自己也算了却一桩一直记挂的破事,说完整个人都放松了些,连话都带着几分随性,“他离开后,就与当时天宫的主家结成连理,在人间胜境扎根,名为莫家。”
刃应欢跟着念叨,“莫家……”
“对,莫家凭借着古童的天机神算风声鹊起,世家也好,门派也罢,谁也盖不住他们的锋芒,那之后,古童再也没回应过我的邀约,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可能是我沉睡的某一天吧,莫家宣布古童死亡,流传出的说法是道天机者命短,莫家给他风风光光办了场大的,比起古童,大家更在意莫家与天机神算,所以好像什么都没改变,莫家的后代继续使用着天机神算。”
“莫家风光了很久很久,至少我醒来的几次,他们都还是占着风头。”
刃应欢虽然看着没心没肺,但实际上非常细腻,莫知遥不说,他也从不问,但莫家名声大,随便打听也就知道一二,“难道十八年前被灭门的那个莫家……”
“对,就是那个莫家。”桑山点点头,“你身边那孩子,算起来是小算盘的后代呢。”
“是小算盘的后代啊。”刃应欢感慨了一句。
见他一副深思的模样,桑山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么多年了,看来连刃应欢都变得懂事,这不,估计是在思考如何安抚朋友?哎,真是令人……
耳边传来刃应欢略显欢快的声音,“那回头让他叫我一声祖爷爷不过分吧?”
真是令人无话可说啊!桑山扶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