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母给谭小柯试体温,喂水,陪他聊天。她又从行李箱中拿出给谭小柯的礼物,都是名牌衣服、配饰什么的。她是个闲不住的人,难得过来一趟,又主动包揽了做晚饭的工作。
然而,谭小柯和余峰很快就闻到了从厨房里飘来的诡异焦糊味……
谭小柯:“……”
余峰:“……”
谭母极不擅长烹饪,在婚姻存续期间都是谭父做饭。谭父做饭的手艺很好而且很细心,总能记住儿子的口味与喜好。后来他们离婚了,谭小柯吃了好几年半生不熟、味道诡异的饭菜,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就吃学校食堂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谭母将两盘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殷勤道。
“地三鲜,柿子炒蛋,挂面!趁热乎的,赶紧吃。”
谭小柯用筷尖拨弄着软趴趴、黑乎乎的茄子,提不起半点胃口,甚至还有点想吐。
余峰沉默不语,端着一碗煮得过头的烂面条吃着,活像一个垃圾桶……
谭小柯索性放下筷子,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母亲。
母亲明显老了,尽管打扮得时髦、精干,有大老板派头,可她到底还是老了……鬓角处添了许多银丝,眼尾上多了岁月的刻痕。许久不见,母亲也消瘦了、憔悴了,捏着筷子的手指很是干瘪,右手食、中二指的第一节,被烟熏得黄黄的。
谭母年轻时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身材丰满,肤白貌美,五官明艳。
那时她的性格也没有现在这么尖锐,偶尔会使点小性子,但底色还是很单纯的,否则也不会被谭父死乞白赖地用几封情书、几朵野花就给骗到了手。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这个独自打拼多年的女强人,得以暂时褪去在生意场上厮杀时的锋芒,露出独属于女性的、温婉与柔和的一面。
谭小柯就那么看着,没忍住,软软地叫了一声。
“……妈。”
谭母正吃得高兴,冷不丁耳边响起这么一声亲切的呼唤,直接愣住了。
谭小柯哽咽道:“妈,当初你俩为啥要离婚?为啥要给我改名叫谭小柯。”
余峰看看他们,起身要走,却被谭小柯按住了膝盖,动弹不得。
谭母莫名其妙道:“你咋忽然整这死出……”
谭母冲着余峰招招手,余峰从怀里掏出烟来分给她一支,谭小柯说道。
“我也要。”
透过一楼窗户,三人各自点起一支烟来,半明半暗中,烟头那猩红的火光闪烁不停。
谭母叹气道:“这也没招儿,谁叫我是你妈呢,你好歹还有个能诉苦的地方……行了,别哭了,光抹眼泪儿有啥用?你遇上啥事儿了,跟妈说说。”
谭小柯说道:“……你就去看看爸,行不?等他出院,咱三人一起吃顿饭。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老羡慕了……那本来是我爸啊!凭什么给别人当爸去了……那可是我爸啊,一辈子只能有那么一个的!凭什么我见了他,还要像个陌生人一样?”
谭母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谭小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母亲,尽管他的心愿实现了,心里却仍旧不好受。
谭母问道:“你爸情况咋样?”
余峰接话道:“我上午给医院打了个电话,医生说下周就能出院,回家休养。”
“他向来好命,这一病伺候他的人倒是多,摔那一下又摔不死他……”谭母冷笑着,又看到了谭小柯的眼神,又改口道:“你俩钱儿够用不?去医院探病花了多少?”
余峰说道:“我正想跟您说,我没照顾好小柯,是我的失职,您扣我工资吧。”
谭母摆手道:“这孩子向来不给人省心,往后你多注意着点儿就成。”
余峰说道:“您放心,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往后小柯去哪儿我都跟着。”
闻言,谭小柯看了余峰一眼,心里热腾腾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饭后谭母要回自己家,她走后,余峰看着谭小柯,饱含歉意地说道。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你还是扣我工资吧,在部队犯错误是一定要接受处罚的。”
谭小柯眉毛一竖,正要骂对方榆木脑袋,忽然福至心灵,眼珠一转,狡黠道。
“我不处罚你,但你要做点别的事儿补偿我,成不?”
余峰一愣,但还是说道:“可以。”
谭小柯说道:“把你的裤衩儿脱下来给我。”
余峰:“???”
“逗你呢!”谭小柯本就没抱多大希望,立刻笑道:“我还没想好呢,到时候再说吧。”
余峰脸红了,笨笨地说道:“以后我会、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的……”
一股暖意自谭小柯心底涌现,他觉得这辈子值了,就算两人做不成情侣,这样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