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又安静下来,气氛没有因为时江明的离开而变得和谐,反而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窒息感。
电视上的主持人依旧在说话,嘉宾们有说有笑,一派祥和。
就这么静坐了差不多半小时,时江明下了楼,在几人的注视下拿上香,蜡烛和之前,披上旧外套,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你爸爸去上香了。”
“我们要跟着去吗?”
“不用,他一个人惯了,不用管。”
“嗯。”
时奕侧过头,看了一眼韩堂,目光迅速转移到刘林芝身上,愣住了。
他的妈妈老了许多,只是一年的时间,皱眉比以前更深,头发更白了,但看着他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慈爱。
时奕慌张的低头,不敢再看刘林芝。
今天是除夕,按照曲水的习俗,吃过早饭,人们该去上香,留着些人手在屋里做饭打扫卫生,上香的人回来,一家人刚好可以一起吃年夜饭。
两人早起驱车赶回曲水,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冬天天黑得早,他们该做饭了。
刘林芝大概也是觉得这气氛太难捱,起身要去做饭,余下三人赶紧跟着站起来。
“分配一下任务啊。”刘林芝笑着说:“湘湘和我去搞卫生,时奕和韩堂去做饭,食材什么的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闻言,时奕和韩堂对视一眼,迅速点头:“好。”
时家小楼一共有三层,背后还有一个小院子,正好对着厨房,韩堂从窗户看出去,一眼就看见了一口熟悉的大缸。
说大缸是因为它真的大,到他的腰往上十几厘米,缸口有将近一米宽,土褐色,底部的位置长了一圈厚厚的青苔。
它十几年都没移过位置。
“一会儿要回你家看看吗?”往年他进不了门的时候,都会去街头韩堂家住,今年他们没想到,竟然顺利的进了屋,从两人的事情被发现到现在,整整七年,这是第一次。
像在做梦一样。
“看情况,有机会就去。”
“行。”
两人不说话了,他们做饭的时候都不喜欢说话,加上同居多年,不知道一起做了多少顿饭,不需要多沟通,就能顺顺利利的做出一桌子菜。
不出所料地,时江明擦着天黑回了家。
“哗啦——”
卷帘门被拉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韩堂刚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花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和时奕做了十几个菜。
客厅里唯二的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着移开视线。
韩堂转身回了厨房,收拾残局。
时湘湘和刘林芝刚好下楼,“我在二楼就闻着香了,这么丰盛。”
时湘湘看见进门的时江明,“爸你回来了,外边冷不冷?”
“不冷。”时江明再一次上楼。
“可以开饭了,你去那里?”
“换件衣服。”
“换了赶紧下来。”
时湘湘挽着刘林芝,把她拉到餐桌上坐下,“两位大厨辛苦了,来吃饭吧。”
时奕和韩堂抱来碗筷,仔细摆好,时湘湘帮着盛好饭,四个人才坐好,谁也没动筷,也不说话,刘林芝仔细打量桌上的一道道菜,垂着的眼皮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时江明很快下来,拎着瓶白酒,还有几个小酒杯,在刘林芝旁边坐下,酒放在了桌上,没有着急打开。
“动筷子吧。”时江明说。
头顶灯光是明亮的白色,冷冷淡淡的,配上热菜腾腾的热气,才稍微有了些温度,隔着两道门,外面不时传来炮仗声,还有人们大声交谈说话的声音。
屋内,只有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时江明打开了面前的白酒,隔着一整张桌子的距离,韩堂看不清对方的小瓷杯里还剩下多少,但是时江明已经有些脸红了。
这一点,时奕是完全遗传的时江明,喝酒容易上脸,也容易醉。
“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吃饭了吧,怕都有七八年了。”
时江明忽然说,桌上的人都愣住了,还是时奕先反应过来,“七年了。”
“呵呵。”时江明又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水让他脸有些扭曲,深深叹口气,向韩堂递过来一个酒杯。
韩堂立马放下筷子双手接过,时江明的酒瓶子凑过来,“堂堂陪我喝几杯,好多年没一起喝了。”
“嗯。”
时奕眼看着汩汩清澈的白酒装满韩堂手里的小瓷杯,下一秒一个小酒杯也递到自己面前,“你也喝,男人要学着喝酒。”
......
时江明又问了刘林芝和时湘湘,最后五个人都端上杯酒,刘林芝只要了一小半杯,她身体这些年越来越差,不能喝太多。
僵硬的气氛因为半瓶酒稍微有了缓和,后半程,时江明率先放下了筷子,眼看着一桌子的菜,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湘湘中途上楼换了件薄外套,回来顺手把电视打开。
欢快的声音响起,屋子里的空气终于流动的快了些,韩堂有些热,背后开始出汗。
“长大了。”时江明忽然笑了,“都长大了,会做饭了。”
长大了?
韩堂转过头,目光与时奕的相撞在一起,时间忽地暂停,回忆从脑海深处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