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百年前的首席争夺战出了意外后,四大势力的首领便不再亲自出手。
因此今时今日,当群魔看见红血教教主再度出场就变得格外亢奋,只不过它们似乎忘了红血教信奉血腥与残暴,那些没来得及逃跑的魔族因而断送了性命。
此时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一张獠牙青面和一张怒目赤面亲密地贴在一起。
庄慕兴目睹那红血教主一爪子夺走前排魔族的性命并抓起一只拔掉头喝其血液,自在得仿佛在品尝美酒。
一片兵荒马乱中,萧盼继续抱着他逃离现场。
虽然两人都戴着傩面,但庄慕兴明显感到对方有些紧张,于是摸摸他的尖耳朵,心说:“系统,你快把信息传给他。”
萧盼接收到翻译器里的消息果然停下脚步,很快稳定情绪。
庄慕兴瞧着广场上没那么挤了,便从他身上下来:“我们还不能走。”
两人谨慎地贴着墙根返回,尽量不引起红血教主的注意,却不料身后有人用魔兽语道:“我说怎么少了两顶面具,原来是你俩偷了去!”
庄慕兴心下一惊,回眸看见一只半人半魔的小贩瞪着眼睛奔过来,他预感不妙连忙看向擂台,果见那教主放下“酒杯”朝这边扭头。
就在他紧急寻找藏身之处时,萧盼当机立断一尾巴砸晕小贩,同时向前一扑将他压倒。
“……”
庄慕兴整个人藏在他的身下,屏息凝神静待时机。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先前那跛足魔人泼在萧盼背上的红色颜料帮助他们成功伪装成惨死的魔兽,从而骗过了红血教主的眼睛。
庄慕兴从缝隙里看见那教主移开了视线,便悄悄对萧盼说:“我记得前方不远处有条夹道,我们慢慢移过去。”
萧盼用面具蹭蹭他,然后把双臂往前挪动一点,庄慕兴便向前蛄蛹一下。
就这样,两人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台上那家伙,然后抓住空档移动几下,很快便找到了最合适的节奏。
只不过留给庄慕兴伸展的空间极其有限,努力半天才走到一半,而他已经腰酸背痛了。
这时萧盼又压低身躯,庄慕兴彻底不能动弹,不过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又怕暴露而畏手畏脚。
萧盼伸出舌尖拨了一下他面具的下端,庄慕兴这才心一横,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用膝盖夹住他的腰身。
接着,萧盼瞅准机会带着他往前爬出一丈远,然后立即匍匐下去,装作无事发生。
庄慕兴默契地把手脚缩回来,心中忍不住窃喜,自己不仅一点力气没花还比先前更有效率了。
他情不自禁地吻向萧盼的胸口,但被面前两层屏障阻止了爱意的传达,他便不甘心地连亲数下。
而萧盼对他忽然撞自己胸口的行为感到迷惑,于是用下巴按住他的脑袋。
庄慕兴不禁偷笑一声,一方面觉得自己幼稚,另一方面是因为脑补出了萧盼这时候肯定很想说“别闹”。
两人眼前即是夹道,但老天爷偏偏开了个玩笑,在最后一步路上放了一只挡道的魔兽。
他们就地等了片刻,但台上的红血教主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眼睛往这边瞥的次数变多了。
万幸就在教主欲朝这边迈步时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脚,那教主回头一看瞬间怒了,一脚将奄奄一息的青头人踹飞。
庄慕兴从缝隙中窥视外界,只见那青头人摔入一堆杂物之中,然后黑暗中窜出几只消瘦的魔兽,三两下就将其分食干净。
他们俩就趁此机会钻入夹道之中,隐藏身影。
这一番操作让两人都出了不少汗,尤其既要侦查又要行动的萧盼在完成任务后身体瞬间放松了,然夹道内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他躺,他喘了口气后继续支起身体。
庄慕兴心疼坏了,把手放在他起伏的胸膛,忍不住抬脚勾住他的背:“没事,你可以趴在我身上。”
等了半晌萧盼才肯放低身体贴贴他,但庄慕兴仍感到对方肌肉紧绷。
他便拿下傩面,打开面罩,又移开萧盼的面具,然后深吸一口气,抬头吻了上去。
萧盼当即就要弹起,又意识到不能弄出动静,因此不得不压抑情绪把身上的人扒拉下来。
庄慕兴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硬是像块铁皮似的贴在他身上,而萧盼对他来说就是一块极具吸引力的磁铁。
两人就地扭打片刻,萧盼败下阵来,照他的话将身体压下去。
这下庄慕兴高兴了,同时也失策了,因为对方的体重比意料中的沉许多,不过没关系,他心甘情愿承受这份重量。
唯一不满的就是萧盼这小子始终在躲避他的吻。
庄慕兴被他溜累了,一气之下改口咬住对方的喉咙,这块是他唯一敢下嘴的较为柔软的地方。
萧盼感觉自己的心被他含在口中,一瞬间牵动情思,没忍住伸出舌尖触碰他的脸颊。
庄慕兴立马逮住机会偏头,快速伸出舌头捕捉,和他的那位在空中贴了一下。
然后萧盼即刻弹起上半身,再也不依着他了。
庄慕兴收回舌头,得意地轻笑一声。
夹道中没存几许光芒,他只能凭触感得知那东西比人类的要粗糙,而且带点酸甜味儿。
接下来两人都不吭声了,尴尬又暧昧的氛围快把挤在夹道内的空气煮沸。
不过马上就有人替他们关了火。
只闻外头多出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哟,都三百年了还这么暴力呀?”
庄慕兴立即收敛心思坐起身,戴好面具后将目光放出去。
只见白水宫的主车轿向下倾斜,一位白衣女魔从中飘落下来,其下半身是一个圆形基座,整体看上去像一枚国际象棋。
伴随“嘭”的一声白魔落于擂台,又给台面新增一个坑,她将一片长柄圆扇放在胸前,眼中似天生带着轻蔑,道:“爱吸自己信徒的血,你这老毛病何时能改改呀,小红脸。”
红血教主一见是她,一张红脸瞬间黑了:“你主子呢?”
“姐姐她自有安排,”白魔挥挥扇子,俯视众生,“像首席争夺战这种小事有我这个副宫主镇场就足够了。”
红血教主抱拳活动筋骨:“那就先杀了你再去找她算账。”
副宫主勾唇一笑,毫不畏惧。
双方于台上对峙,一时剑拔弩张。
暗中观察的庄慕兴非常激动,心里默念“快打起来快打起来”,而那些爱凑热闹的魔族也从各个角落探出头,眼里同样充满期待。
可偏偏就在这时,庄慕兴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屁颠屁颠地奔入广场,“扑通”一声跪在台下,接着举起双臂做了个手势。
那红血教主随即露出一副扫兴的表情,然后示意对方上台。
庄慕兴便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独角魔爬上擂台并跟教主耳语起来,不多时那红血教主便将眼睛转向这边。
庄慕兴快速往后一躲,同时往夹道的另一端指了指,萧盼便用一只手捞起他,小心翼翼地后撤。
只闻外头红血教主的声音飘进来:“哼,你我的事先放一放,本教主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那副宫主回话:“哦?拿出来瞧瞧?”
紧接着,庄慕兴便感到身后出现一股杀气,他即刻转身望去,果见夹道的尽头出现一张红脸。
“我先前就察觉不对,”红血教主步步逼近,“没想到当真来了不速之客。”
事已至此庄慕兴急中生智,他从萧盼身上下来,好声好气地行过一礼:“小的见过教主,其实我们是从其他城里来的红血教信徒,想见识见识今日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这时那独角魔又跳出来,指着他俩道:“胡说!你分明就是杀害红沙之王的凶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魔人魔兽再次往广场上流动,人话和魔语混杂在一起,不出片刻就传得沸沸扬扬。
庄慕兴正要辩解,不料红血教主吹出一股妖风将他们带到台上,而此刻天上的仪仗队也统一了战线,一起降低高度把“龙头”指向擂台,似在防止凶手畏罪潜逃。
庄慕兴面对千魔百鬼的审判,一把按住想要动手的萧盼,然后将双手举到胸前并走上台前。
“请各位听我一言,我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魔人,根本没见过什么红沙之王,而且你们当时抓我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吧?”
那独角魔对上他犀利的眼神打了个冷颤,连忙跑到自家教主身边:“我们去的时候看见一整排红沙丘都消失了,而当时就你一人在边境晃荡,不是你还能有谁!”
庄慕兴信手拈来:“我正是看见红沙山消失了才顺利从低魔谷进入中魔谷的,倒是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人是我杀的?”
独角魔眨眨双眼愣住了,这时一旁的副宫主笑道:“小红脸,这不会是你为了逃战而找人演的一出戏吧?”
红血教主登时炸了:“本教主何时逃过战?!”言罢瞪向独角魔。
独角魔浑身一哆嗦,立马又找到新的罪名,伸出正义之手:“若你不是凶手那你当时为何打伤我弟兄?而且还逼我给你们带路,还把我们分教的教主给杀了!”
群魔闻之俱是震惊,唯独那副宫主将半张脸藏在扇子后,眉眼含笑。
庄慕兴对此理直气壮:“你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遇袭难道不自卫吗?我承认当时有点防卫过当了,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魔兽谷里我哪敢有半点松懈?而且……”
他退回原位,把手高高举起,轻轻落在萧盼肩上:“我还没追究你们利用我朋友来对付我的事呢。”
独角魔咽咽口水,仗着有人撑腰继续回怼:“谁知道他是你朋友啊?要不是我们在城外巡逻时好心捡着他,这小子早就被那帮恶鬼分食了!”
“行了,”红血教一把推开它,看向庄慕兴,“即便你是低魔谷的统领者,看见红沙山出问题第一时间就该上报与我,而不是躲在角落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水宫的副宫主打断:“呵呵,抱歉纠正一下,这么重要的事应当上报给我们白水宫。”
红血教主青筋暴起:“红沙王都没了,你那主子却不知上哪儿逍遥去了,我看白水宫的管理能力也不过如此。”
独角魔附和一句:“教主所言极是,若是由我们红血教全权掌管中魔谷,定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副宫主眼中的笑意变得冰冷,只见她弹了一下扇子,那独角魔便转眼飞出擂台。
庄慕兴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吐槽魔王纵容手底下的人内讧成这样都不管吗,好在这一切对他而言并非坏事。
忽然,那副宫主把目光移到他身上:“你说你是魔兽谷的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这个……”庄慕兴与萧盼互看一眼,道,“小的们毕竟是偷跑过来的,心里多少有点发虚,不过我们想见教主的心绝对不假,今日能一睹二位的风采此生无憾了!”
他刚说完这话就感到萧盼用尾巴拍了一下自己的臀部,似乎颇为不满。
而此时那只独角魔又狼狈地跑了回来:“教主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此人危险得很!”
红血教主围着两人转了半圈:“把面具摘了。”
庄慕兴迟疑片刻,抬手取下面具,萧盼随之效仿。
魔群见了齐声惊叹,那副宫主的目光直接黏在他俩身上不动了,一双水灵的眼睛饱含玩味。
红血教主则上下打量,充满质疑:“你又矮又瘦弱,竟能干掉红沙王?”
“教主明察,我是冤枉的。”庄慕兴好像一直走在为自己喊冤的路上,虽然他这次并不无辜。
教主:“当时就你一人在场,你怎么证明不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