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三则带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独属于殿主的密室。
一排排镶嵌着的夜明珠,将房间照得很亮。
阎三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翻阅情报的紫袍男人,还有在那人身边侍候的影子。
影子带着银质的面具,没露出一点面容,比他们这些杀手更加见不得人。
房间中机关错杂,不断有情报送上传出,全是面具人在操作,将东西恭敬地递上,又送下去。
“义父万安……”阎三跪下道。
与阎一习惯性低头不同,阎三的眼睛是一直钉在紫袍男人身上的。
似有些任性,又似有所渴求。
紫袍男人写完最后一笔,对旁边的人道:“影子,下去吧。”
正如同他的名字,影子沉默接过纸条,塞入暗格。
处理好一切后,悄无声息地走入书柜的黑暗中,走入暗门消失不见了。
阎三的眼神追着影子看了一秒,心里在呐喊:
凭什么他能一直呆在义父身边?
“阎三,过来。”
醇厚的声音向他发出邀请,阎三越发忐忑而期待。
他快步走到男人的座位前,乖巧地单膝跪下,抬头去看男人。
金色面具下的脸是无论如何看不见的,只有那唇线的弧度,偶尔能够昭示主人的心情。
还有那双深邃的眼,每次看进去,都看不到底,却让人迷失,忘记看进去的目的。
直到一只手抚上他的头顶,让阎三呆立当场,忘了一切。
“义……义……义父……”
失去了所有的乖张和伶俐,像个不会说话的笨拙的孩子,阎三脑海里一片空白。
只有头顶的触感是那么真实,像是有什么魔法,将他的大脑搅乱成渣。
“怎么每次都要去挑衅阎一?你就那么讨厌他?”
醇厚的声音没有之前的威严,便多了丝温柔和宠溺。
或许是错觉吧,义父的字典里没有“温柔”二字的。
阎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极力想要挽回刚才笨拙的形象。
“我……我只是想与他比划比划,不是故意刁难他的。他很强,我没有欺负他。”
青年竭力为自己辩解着,却怎么也找不回以前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状态了。
说出来的话是那么像小孩子做错事还要强加狡辩的样子。
阎三刚说出来,就一阵心凉。
怎么会这样?
太蠢了。
“我没有不听义父的话,义父别生气,以后义父不喜欢,我就不跟他打了。”
还是好蠢啊。
像个发现撒谎失败后拼命追补以避免惩罚的傻蛋。
阎三对自己简直失望透顶。
今天是怎么了?
越是想要表现,就越是丢人。
偏偏是在这个人面前。
义父一定在为他笨拙的样子生气吧?
毕竟义父最讨厌没用的人了。
阎三低下头,不想抬头看见对方失望的眼神。
石呦鸣看着青年说了两句笨拙的话后,就认命地低下头,浑身上下满是挫败感,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不过是一个摸头而已。
平时多么乖张、阴鸷、偏执、疯狂的人,被区区一个摸头杀就打得措不及防、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亏石呦鸣之前为这孩子头疼了好一阵,因为对方是有天赋的恶魔,什幽冥的忠实野犬,坏了一辈子。
却没活到大结局,在半路就被主角团推倒了,原主为损失一名心腹而发怒后,很快就将他忘掉了。
典型的反派,坏得从始而终,中期为原主杀了无数配角,招人痛狠,死了也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可就是这样一个坏得流脓的反派,现在正在他的手掌下乖巧地低着头。
将性命完完全全交到自己手上,没有任何的防备。
只有懊恼和沮丧,像个被一户人家所救又被抛弃、拼命想要讨好对方却失败的流浪狗。
怎么能忍心看他走原来的老路,死无全尸,曝尸荒野呢?
石呦鸣暗自叹气。
“别再刁难阎一,他很懂事。你也要听话。”
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反而是像老父亲一般的劝诫。
明明是命令啊,为什么那么温柔和包容?
阎三不知道普通的家庭中的老父到底是怎样,但他觉得,义父真是反差得不像话。
他想抬头问一句:你真的是义父吗?
他不敢。
可心里却在窃喜,他的心喜欢这样的反常。
“另外,以后你的任务由本座安排。”
阎三眼里划过一丝惊慌,这种特殊对待是义父对他失望了吗?
“义父,我错了,请让我继续接任务,我会将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