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山，秋橘遍山红，金果硕香。

一只手摘下了某颗橙，剥开汁水四溢，笑得甜美的女主播正在介绍，在直播间里向观众们展示着诱人的颜色。

某家就近的农家乐里，沈凉给主播点了个赞，坐藤椅上喝茶，他跟许观特地来得很早。

想不到，福昌果园的老板娘居然就是青城山张紫阳——据说嫁给了有钱人的富婆。

同桌的许观正在跟张紫阳闲聊，他也是第一次来，才知道原来紫阳真人家里原来做的是农业。

他们也刚到，简单唠嗑了几句，张紫阳热情道：“想去田里看看吗？橘子随便吃。”

她老公去接领导了，今天中午有个博览会，到时候也会有记者采访什么的，现在外面都在搭架子布置场地。

“走吧。”沈凉起了身，搓了搓手跃跃欲试。他们三还有一个叫小刘的陪护，小姑娘特别开朗大方地给他们介绍橘子品种。

“哎我说，现在搞玄学都得带土豪属性了？”紫阳师叔很亲和，沈凉也就随性吐槽道：“看看你们俩，一个二代，一个富婆，都跑来喜欢道家了。”

许观害了声，笑笑：“我就随口一提昂。学佛讲因果报应，学道就随心所欲……前者多是有所诉求，后者就怎么舒服怎么来，我跟紫阳师叔就是觉得观里待着舒坦。”

“我们俩就是摆烂，也有真过得不好的人，来观里混吃等死没指望。”张紫阳负手而立，一身中式长袍纱裙，气质悠然，闲适自得。

小刘摘下一耙耙柑，剥开寄给沈凉许观，笑得和气很是面善。

“主要是做生意嘛……”张紫阳意味深长道：“小财努力，大财看命。我老公以前干乡厨的，红白喜事也搭了点，在各个乡镇里混了那么多年，乱七八糟的事儿也经历得多。——信点玄的，积德行善，老了想活久点。”

“对。”许观点了点头，说：“我们紫阳师叔一开始也愁眉苦脸的，自从修了道后，整个人面相都不一样了。”

“那阵子家里生意难做……”张紫阳抠脸。

沈凉接过一瓣，尝了口说：“嗯，真的很甜。就是大冬天的吃起来凉嘴。”

“催甜素上了很多次哈哈哈。”张紫阳实话实话，“别吃多了，我们自己都很少吃的。”

他们四上了山坡，走的田埂，野草带露，许观脚滑还差点摔了一跤，被沈凉眼疾手快地拿住胳膊扶住。

“那边就是正德寺。”张紫阳穿的筒靴，指了指山腰上那褐色的屋顶，示意他们看去，“弘一方丈不喜欢出来走动，倒是沈凉你慧明师父很是爱热闹。这么些年，没有他努力的话正德寺怕是要彻底断香火了。”

沈凉挑眉，心里怪怪的，好奇：“他怎么个努力法？没看到师父他搞直播类的宣传佛学啊。”

——也对，他不敢。

为了隐姓埋名人都吃胖了一圈，开始只怕也是藏寺里装死，后面地皮踩熟了又开始他的野心勃勃雄图霸业。

“他很会打关系，跟本地支书关系很好。”张紫阳若有所思，他并不知道慧明的真实身份，也就是明面上的一些交集。

小刘也说：“是啊，我也在金堂待几年了，觉得慧明师父真的挺博学的，有次碰到他跟农村大妈那些聊天，还劝她不要轻生，日子再苦也要积德行善攒福报什么的呢。”

沈凉眼里略过寒意，感叹：“真是厉害啊。”

心里却相当之恶心。

许观扫他一眼，笑笑，说：“人本来就是很复杂的生物啊……我觉得你师父，真心是个人物。”

“我们干农业的就知道，国家表面风光，贫富差距还是很大，农村里穷的人太多了。”

张紫阳也拿出了她悲天悯人的款来，无奈道：“人老了，岁数一大什么都做不了。要是没有社保，儿子媳妇不孝顺，自己再有个三病两痛的，那看着真的凄惨得很。”

“我跟我老公决心扎在农村干农业。一是家里老人舍不得离开老房子，二也是自己发达了，想为家乡做点贡献什么的。现在就业压力多大，大学生都很难，更别提农村里这些什么都不会的农民了。”

小刘也带着温和笑笑，回答：“谢谢老板和老板娘，不然的话我都找不到工作哈哈。”

沈凉看向她，微笑拍手，心里备感暖意。

说到这里，有人给张紫阳打电话，她接起，说是前面横幅场地布置好了，让他们过去，说要是谈好了今天能卖十万斤果子出去。

他们四下山步行，还路过了某家农户养的鸭群，遍地芬芳，一脚下去就是一坨屎。沈凉都没见过这阵仗，太脏了，有点不适。反而观二少啧啧称奇，还觉得新鲜好玩儿。

他手痒难耐，抱起一只白毛鸭还闻了闻，把它往沈凉凑了凑，说：“可爱不？哈哈哈。”

“你真的……”太傻逼了。

沈凉瞪他一眼，把鸭子给他抢了丢开，吓得人家嘎嘎直叫，然后压低了嗓门对他说：“你是霸总，不是逗比，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得嘞哥。”许观瘪嘴，点了点头收了性子。

到了博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