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梅家在一家老式小区里,沈凉跟着人高腿长的江怜,迈快了好几个步子才跟上他,他还手里提着一盆果篮一件牛奶,而前面哥们像是压根不记得身后跟了个人。
门叩响两声,从里面开了,夏梅冒了头出来,黑框眼镜,穿得肃静,打扮得很像小说里的白月光,原来她居然是恬静风格的。
“你们开了。”夏梅轻声,“欢迎,进来坐吧。哦,你还带了东西来,谢谢谢谢。”
沈凉尾随江怜进了去,屋子装修风格是暖黄米色,很精致可爱,跟夏梅的气质很相互符合。她已近四十,但是很显年轻。江怜跟她简单客套了几句,直奔主题说:“他就是白长生陈兵的孙子,你跟他聊聊吧。”
沈凉坐上了沙发,问:“夏梅阿姨,打扰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我爷爷还活着吗?他这么些年来又去哪里了?”
夏梅却不答反问:“你既然也拥有写魔眼的话……你也加入了人事局成为协员吗?不然他们怎么肯帮你这么大的忙。”
“我……”
江怜虽替他解围,但口吻怪怪的,让沈凉听起来很不舒坦,“他有大树,是司马家的上门女婿,不需要我们人事局的庇佑。”
沈凉扫了眼江怜,他表情淡淡的没情绪,直言道:“不过,人事局随时欢迎你加入。不用谢我,写魔眼这种奇术来说对谁都充满吸引力。”
“哈哈……”夏梅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凉,喃喃道:“你爷爷去求张则民救单行一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爷爷没能救活单行一。”
夏梅苦笑了笑说:“其实我是没什么故事啦,那都是你爷爷跟单行一的恩怨情仇。你想听的话,我也就随便说说吧……”
“长白山上,单行一其实已经死了。你爷爷非要带他去青城山找张则民,这你也知道,但是你细想一下,单行一已经死了,而你爷爷因为案子正在被人事局通缉追杀,所以呢,他一个通缉犯想带一个死人跨省去找人,又要不被抓,又要带死人上路,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夏梅说到这里,眼睛红了红吸气,而后又继续道:“你爷爷白长生,他是用脚走……从长白山把单行一的尸体背到青城山的。”
沈凉惊了一惊。
——从湖南到四川中间搁了个重庆!这距离,还背了个死人,用脚翻山越岭地走?!
“你爷爷这辈子不是个好人,为了他所谓的正义,可以说就是个魔头。甚至他连个好爷爷、好爸爸、好丈夫都不算……但是他对兄弟单行一的情分,真的无法反驳。”
沈凉沉默了,他根本就不了解爷爷。
“还有一点。”夏梅突声,娓娓道来:“你爷爷结下的很多仇,也就是在这一段让友人落叶归根的路上。他一面得逃避追杀,一面得不被人认出来,一面还要赶时间让单行一的尸体不腐烂。”
江怜说:“根据我们调查,白长生走到重庆,碰遇到武当山来的人被认出来了。一怒之下,他全杀了他们,所以当初陈立身也恨毒了写魔眼。”
“那后来呢?”沈凉又问,“没能救活单行一,自己也因为生死门身受重伤,那我爷爷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逃得了吗?”
“张则民道长也不知道吗?”夏梅好奇,她摇了摇头说:“那我也就不知道了。后来,都是几个月之后了,我也去了一趟四川,你爷爷托人把单行一的骨灰给了我,我收下了,没见到他,那之后我再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我爷爷就这么不知所踪了?”沈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爷爷对他哥们,好特么像深柜啊。
“骨灰呢?你埋在哪儿了?”沈凉疑问,总觉得这可能是突破口。
“长白山。”夏梅推了推眼镜,“我在那里搞了很多年研究,同时陪着他。”
“还在吗?你有打开看过吗?你埋的那个地方只你一个人知道,难道对兄弟情深义重的我爷爷再没来过?”沈凉顺着她的话问。
“对,白长生再也没来过。”夏梅略感慨道:“我只记得,很多年后,白长生已经彻底让写魔眼单行一这个名号响彻天下,某天下了雨,有个喝醉了的胖光头倒在那里。我很生气,把他赶走了。”
“为什么对这件事印象这么深?”江怜挑眉,职业习惯地点上一支烟抽上。
“因为我给单行一立了碑,我是打算去除除草的,但是却发现那个胖子吐了一地。”
“好吧。”江怜刚提起的戒心又收了回去。但沈凉却琢磨了下,颇有点紧张地问道:“那,你还记得,那个胖子长什么样吗?又或者,他有没有给单行一的坟除草?”
“好多年前了,我记不得了……他为什么要给一个陌生人的坟除草?”夏梅嘀咕着,然后又恍然大悟那般站起来,惊讶愕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会就是白长生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再互相阴谋论了一阵子,夏梅全盘老实交代了细节,都再没想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
跟夏阿姨拜别,沈凉跟江怜并肩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废话,也就是你接下来去哪儿吃饭之类的话题。
忽而一阵妖风吹来,冷得沈凉抖了一抖,脚下不稳差点栽到旁边的井盖上去。江怜好歹也是圈里人,眼疾手快地把他给拉了回来,一不留神地往自己怀里给带了带。
好近,沈凉猛地把他推开了。
于是还在飞机上的许观手机一振,上官木又发了条消息来,他本来都不想点开看的,但一见是张图片,瘪嘴皱眉看去。
好家伙,他的落跑甜心开始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了。
他冷笑一声,打字:你在跟踪他吗?
上官木察觉到了他口吻中的不快,没回复。
但是这边,快步跟江怜拉开距离的沈凉,迎面看到了走来跟自己打招呼,打扮得妖艳漂亮的兄嫂姐姐上官木。
“嗨小凉,一起回老宅吗?”上官木笑得如春风般和煦,温声说:“小观让我来接你。”
“去吧。”江怜对他一抬下巴,“有事微信。”
沈凉跟江怜说了拜拜,他还真以为是许观来接他了,整了整心情,冲上官木笑笑说好跟着她上了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