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许观躺陪护椅上刷手机,懒洋洋的,又恢复了他佛系青年的嘴脸。
话音刚落,门响两声,来人推门而入。是个大波浪艳妆的美女,身后跟着沈凉认识的许观他哥,司马望。两人满脸堆笑,跟许观打了招呼,一切看似那么和善友好。
“小观,瞒你姐瞒得好哇。”女人上官木,艳丽大气,举手投足散发着贵妇的气质,她对沈凉温柔一笑,靠着许观坐下,问候:“小凉吧,久仰啦。我们小观没讨你厌吧。”
许观笑笑,但沈凉跟他熟了,总觉得这个笑怪怪的。他亦亲昵和善道:“哎呀姐,怎么这么说我,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帅哥,我们家凉宝喜欢我来不及呢,是吧?”
司马望眼神晦暗不明,勾唇。“小凉啊。”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林萍之,虽然客套礼貌,但沈凉却品出几分敌意,“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有个生病的奶奶啊。”
沈凉开口,熟悉的窘迫袭上心头,他尴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无话可说。
“小观你跟我出来一下。”司马望不像生气,推了推眼镜,转身出门,却在摸上门把手的一瞬间,听得许观说:“爸让你来的吗?有什么话当着沈凉的面不能说吗?”
“小,小观……”女人有点意外的样子。她以为的司马观,不可能分不清孰是孰非,难道他真的对这个什么凉的上了心?
“不是爸。”司马望这才像是动了气,说:“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玩过家家可以,但你也要记着,这都是司马家给你的一切。”
沈凉当即一僵,仿佛意识到他们兄弟之间,也许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兄友弟恭。
“……”许观没回答,两秒后,他说:“哥,其实,当初我出家还有一个原因。”所有人看去,他抬眼跟司马望对视,眼神凌厉,沈凉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冰冷的一面。
“我不想跟你抢。”许观没说完:但我要是跟你抢,你赢不了我。
此言一出,司马望脸色骤变,如吞虫蝇。反过来说,这下子为了沈凉,他这个从来笑看红尘、不问世俗的好弟弟,要来跟他抢驷马集团的继承者之位了。
女人顿时也表情僵硬,却又强颜欢笑,说:“小观,你在说什么啊?哈哈哈,什么抢不抢的,你哥他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这么说他啊,不是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吗?”
“木木,我们走。”司马望有些凌乱,拉起了上官木的胳膊,再没看他俩一眼夺门而出。
沈凉站了起来,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失落,说:“许观……我是不是,真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其实,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而改变自己的人生什么的。”
“是。你给我添了很多麻烦。”许观垂着头,像是在沮丧,而后又轻快对他一笑,说:“不过你以为,豪门恩怨这种东西,在你出现之前我们家就不存在了吗?”
“这么看来,当个有钱人还挺不容易的。”沈凉也掩过无奈,对他努力地笑了笑。
“你说得没错,我不可能当一辈子道士。”许观收回情绪,淡淡地向他陈述事实,“人只要在红尘里,就逃不开真正的俗世。也是我一直逃避,以为跟我哥的关系可以一直就这么稳着,但其实我哥对我的防备心一直存在……只要我用了那张卡里的哪怕一分钱,他们就会以为我有那个心思。”
“你会还俗吗?”沈凉轻声问。
“我不知道。”许观摩挲着手腕上的铜钱,心绪不宁,想起了他曾在内观里算过一次自己的命。
很容易就得到了批语,说明他这辈子对世界没什么影响。但是……
荣华富贵步步高,奈何年少遇难桥。
淡情泊欲远红尘,修道求佛保一生。
确实,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求仁得仁,但就是遇到了一个难命沈凉,从此打乱了他所有的运势。而在乾坤八门里,他只是问了有关沈凉很微不足道的一个问题,却差点死了。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