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正青脸色又青又白,呼吸剧烈,道:“所以你想干什么?”
他猛地想起,早有内部消息透露,现在国家局势趋于稳定,上头要对他们这些圈里人加以管制,哪怕是建国之前犯下的命案也要调查。
难道是……相关部门?!
裴正青犹疑了片刻,还是没打算硬碰硬,拔腿就跑。这次他倒是不莽撞了,他知道,这事小不了,只有找自己,哦不,刘总的领导才能有办法!
“之前,政策对圈里人不加管制,所以你们这些烂货,仗着手段为非作歹造了不少孽吧。”白长生没有追,但声音从裴正青的背后飘来,愈来愈近。
在局外人沈凉和许观都没能看清的情况下。奔逃的裴正青,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得不能动弹,他俩甚至都没能看到白长生有动作。
裴正青不能动了!
他满头大汗,表情张狂,尖声说:“钱!你想要钱吗?无论是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刘总他,额不,我领导他说过,圈里人的事用法律是约束不了的。哈哈!更可况,你们也是刚刚成立的吧。我们这些,说白了就是超能力,谁拳头硬谁说了算,你抓了我,欺软怕硬就不存在了吗?我们圈里人超凡的手段就消失了吗?”
“抓?”白长生飘来,对,是悬空浮起。他带着森冷的笑,轻声:“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些刚刚凑到一起的虾兵蟹将……所以哪里有什么组织纪律可言?说白了,我跟你,也算一路人。”
裴正青知道,他要杀了自己!
话音刚落,矮楼上像是从天而降一人,单膝下跪落地,带着黑色眼带,黑色运动服加运动鞋,一头碎发随风散落,这个出场简直酷炫中二至极。喝止道:“喂,白老弟,你忘了我这个监督吗?”
“单老哥。”白长生白他一眼,很是烦躁,说:“你也是个人物啊,这都没能困住你。”
单老哥?单行一!
沈凉心里掀起骇浪,我爷爷,就是这么跟写魔眼单行一认识的!
“允许重伤,不能要命。”单行一抽出别衣领上的钢笔,神色严肃再三警告,说:“要抓活的带回去审。第一次合作,麻烦你多多配合,谢谢。”
如此说来,裴正青才是那个反派,可为什么二十年后,明明是惩恶扬善的白长生和单行一却变成了那个罪人?
这边的争斗却不因沈凉的思绪而停下。只见裴正青挣脱束缚的一瞬,白长生还没动,单行一更快地跳下来跟他过了几招,裴正青心慌意乱,打得吃力,还听到了白长生的一句冷嘲:“装逼。这么会显摆早知道我来当监督。”
“……”单行一听进去了。立马收手,同时把裴正青一把推了过去,白长生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相当之疼。
单行一差点没绷住笑。
“我草。”白长生心里骂道:谁他妈下次再跟这人组队就是傻逼!
战局看似是裴正青稳占下风,却不料就是这么一出,让他找到了突破的机会,猛地甩了个东西出去,白长生以为是暗器,一接,才发现是个棒棒机。
而犯人已经跑了。
“……”单行一没吭声,只在心里骂道:这人脑残,太脑残了。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而后,又回到了正一门内,裴母正抱着还在襁褓时的女儿,哼着小调哄孩子入睡。裴正青则坐在一侧,脸色凝重地看着手上的文件,内容是:
宏汇集团涉及工程造假,被人举报,在该县发展的度假村烂尾,刘总拖欠工人工资迟迟不发,现已卷了几百万跑路。
裴正青骂了一声,心烦意乱,怒火中烧,且不说他投了几十万进去。姓刘的跑了,他唯一攀附的高枝没了,并且他还不知道刘总平日里所说的那个大领导倒了没有。——最重要的是,以后还怎么捞钱?
“怎么了正青?”裴母轻柔地问。
裴正青揉了揉眉心,换了副面孔,一改在外人面前的跋扈,慈眉善目说:“没事,门里的事烦得我。主要是现在时代变了,武术也渐渐地没落了,以前还能接点游客或者学生上培训班;现在经济不行了,就连保镖之类的活儿也没了,挣不到钱,我也为门里一堆小伙子的生计发愁呢。”
“但是正青,你也别太把他们当孩子了。”裴母说着,“他们也都老大不小了,该自己打主意谋出路了,正一门没落,全真武当华山那些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们老了,传统武术也老了,确实赶不上潮流了。”
裴正青看向自己善解人意的妻子,走去,接过了孩子带上宠溺幸福的微笑,说道:“有老婆孩子的人又怎么能不努力呢?对吧对吧,小溟烟,睡吧睡吧小宝贝。”
“……”施术的沈凉惊讶于,裴正青内观里所传达出来的,是真挚且疼爱的感情。他很难理解,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积恶无数的杀人犯,竟然会对她,这个长得神似自己第一个害死过的人,产生情感。
由于是沈凉进入到裴正青的内观,也就是说原主的情绪,会映射到沈凉身上。他还记得那个老板娘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眼神,怨毒,憎恨,恨不得生啖人肉——
当裴正青入睡,睁开眼睛看到裴母时,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身边,躺着是那个死在自己手下的刻薄女人。
夜夜,随着死人入眠。
沈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几乎是同时,他的手被许观十指握住,这人笑笑,一脸无所谓,颓然懒散的模样,倒是给他消释了几分不安的感觉。
“我继续了。”沈凉定了定神,又开始寻找他想要的记忆。